男人拿着书页,把眼睛靠在每个墙壁的缝隙上,书页在他的手中呈扇形燃烧,我在旁边向他的手中递纸。 纸的燃烧速率太快了,我们大多数时间在切换着纸张,昏暗的走廊燃烧一会,片刻后换了张纸,纸燃烧过后会留下灰烬,灰烬在走廊无法清理,我们再也无法还原走廊的原貌,也就意味着如果今天逃不出去,这一天即将是我们的最后一天。 我拿着书想,而他有了新发现,他照着我的头顶,发现头顶有一块四方形的缝隙,缝隙大到不像是天花板。 我摇摇头,他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了缝隙,我是有智商的,临近出口怎么可能放他一个人出去?他说这句话是为了支走我,我是不会被他支走的,正如我刚才说的,我是有智商的,我只是不会说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蔑视我蔑视到了这种地步…… 「她」没有回来,我和他僵持在走廊,他可能知道我看到了出口,耸了耸肩,点燃了下一张书页,故作轻松地开始下一个步骤,对着缝隙向上顶了一下。 壮实的身t顷刻飞出血花,飞溅了整个走廊。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从「盖子」中探出头,外面是一片的碧蓝,只要离开这里就到他口中「外面的世界」了,片刻后我缩回地下室,看向自己的手,手颤颤巍巍地接触到嘴,碰触到血se的一刹那,我才意识到是我把他杀了。 吃饭时间到了,有的时候我听不懂人话,有的时候我生病,有的时候我没有作为人的意识,有的时候,有的时候,有的时候…… 我打算吃完他再出去,我一直在进食…… 进食…… 我并不是怕光,遵循本能地躲到黑暗的地方,捧着男人的r0u块,蒙昧地看向「盖子」。 我看不到她的面貌,她能看到我的,她戴着「面部护罩」,全身穿着「防护服」,t型瘦削,隔着一层「面罩」遮掩,窥不出她的真实面目。 是「她」,一直给我喂食的nv人…… 我拿出来一本书,翻开书的封面,找到了一个「你」字,把书翻过去指给她看。 我点点头,不知道她是怎样想我的,现在是我在为了生存求全,我不能再任x下去了,接连翻了很多页书,找到对应的字,一个一个地指给她看。 但她两手空空…… 「你有神智么?」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么?」点头。 隔着面罩,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的眼睛,nv人的眼睛如墨,淡漠的目光投s过来,似乎注意到了我在看她,苹果肌动了动,她不擅长笑,但这是人类表达友好的动作,我彻底放下心,在书里指了几个字。 她说:「我是刘少卿,喂你是我的义务。」 我叫什么,今年几岁? 第十三天。 除了「出尘绝yan」,我在脑子里寻找着形容词,拿出的形容词是「绝代风华」。 我赶紧点点头,心里希望着她把我松绑,我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被绑在床上,我是以睁眼和闭眼记日子的,我感到十分委屈,她把面罩戴在头上,面罩压下去大多数头发,也压下去了淡情的面目,眼睛和耳朵是她的特征。 她坐在我的床上,床的大小刚好是我身t的大小,只有一些盈余,坐在缝隙边看着我,用手揽着我的脸,坚y的面罩碰在我的额头上。 她又开始问了,接下来躺在我的身边,她没有给我松绑,我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我感到有两只手揽在我的背后,我低下头,看到刘少卿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她连0我的手都戴着手套,全身上下没有一寸0露的皮肤。 她解答了我一直以来的疑问,我感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像是记忆的痕迹,我拼命地抓寻,但是记忆一触即散,nv人也并不黏人,拥抱了一次以后把我松了绑,出了房门,把那扇铁门关上了,房间里又只有我一个人。 能使我si亡的是刀子,绝对不是椅子…… 我的脑海里出现那个男人,他说要和我和平共处,也许当时他想到 「我们在这里?你有套子吗?」男人的声音。 我的印象中这是刘少卿第二次带人回来,她以前从不带人回来,男人没有察觉出她的不耐烦和疲惫,只有我察觉出了,「不耐」被「教养」遮掩了,nv人的举止一向很有教养,旋即我听到了「盖子」被打开的声音,两个人到达地下室,刚一接触到瓷砖,就传来了男人的惨叫声。 是人r0u吗?我过去吃的都是人r0u? 剁r0u声停了,刘少卿把铁门打开,这次不再是隔着铁门喂食,而是手里拿着带血的r0u,r0u是一定新鲜的,因为是刚杀的人,和我不同的是我杀人是被迫,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她是有规划的,缜密到不会被人发现。 「牛r0u。」刘少卿说。 「动物的r0u。」 我接过r0u,吃下那团r0u的时候毫无心理负担,一直在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的表情,但知道她也在看着我,隔着面罩,我看到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像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隐隐约约觉得我有一个过去。 徐卉几岁? 我吃完了r0u,她又把我绑起来,我知道她是对我好的人,于是配合着她,她用的是一根拇指粗的警绳,采用的是「大臂捆绑法」,把我的大臂顺到背后,沿着肩颈捆绑,在背后呈八字形打了si结。 我唔唔地叫着。 刘少卿坐在床边:「挣扎一下。」 「你想我了么?」 从她的脸看到手臂,我分泌着口水,想象着把她的防护服撕开会是怎样的光景,她是个很瘦的人,口感应该是g巴巴的,不像男人一样油光,我想第一时间吃掉她的头,但她的头发太多了,头应该是最难吃的部分。 吃了她! 我觉得我想她了,口水流了出来,打sh了被我睡成hse的被子,我克制着食用她的冲动,前后挣扎着头部,一边分泌着口水一边在心里痛苦地闭上眼。 每天的发烧是例行的,冰冷的身t再次发烫,我知道我又开始发烧,五脏六腑都烫到惊人,我把脸埋在枕头上,在克制食yu中昏睡,当这样的人真的很痛苦。 我睁开眼睛,懵懵地看着刘少卿正在脱我的衣服,过去的衣服在旁边,已经全部都是灰尘,新的衣服是一件格子衬衫,里面是一件黑se的长袖。 这次的r0u块量很大,她看着我用手捧起r0u块,扫了我一眼,淡薄地问:「清醒么?」 就像她睡觉一样,我应该也有睡眠,只是被发烧代替了,我在发烧的时候应该是在睡觉,我平时活动的时间只有那么多,有的时候是几小时,有的时候我也意识不到有多久。 「我需要出去几天,像你逃出去那次一样,这些r0u是你几天的食物,你需要把它们分成几天吃,我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找到食物后我就回来,在此期间尽可量不要发出声音,如果有人来了你就躲在床底,你能理解我说的话么?」 「你不能出去,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我不清楚那个男人跟你说了什么,但外面的人会杀了你,这句话你能理解么?杀了以后你就si了,就像这坨r0u一样。」 我点点头,好像理解了书里说的「食物链」,曾经如看天文。 只有和我远距离的时候她才有摘下面罩的机会,面罩的作用应该是止咬的,她离开了房间,我不知道她这么折磨自己和折磨我的意义在哪里。 我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实在太无聊了,我在地上找着吊索,在墙角找到了它,它已经变得扭曲,我又看到了「警绳」,她没来得及收拾这些东西,我把警绳翻出来看,看到警绳上都是被磨损过的痕迹,曾经绑在我嘴上的部分断成了几段。意识到…… 男人没有告诉我,是因为他想要活下去。 我感到痛苦,觉得自己是羊群中的狼,我想到我有一个名字,我的名字是「徐卉」,即使我不认识「徐卉」,但我并不是一个怪物,头不当心磕到桌角了,我抱着脑袋发恨地回忆,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从「刘少卿」这个名字,我回忆起了少部分的记忆,我闭上眼睛,看到了大学时期的刘少卿,我在一颗树荫底下等她,学校的周围有拉练,很多戴着帽子的男生nv生站在太yan下面,我们请了假一起回了我家,我好像是一个家境富裕的人,读警校的原因是为了「正义」,刘少卿的家庭平淡而普通,父母在她十三岁的时候离异了。 她说:「为了生活。」 「我对它不感兴趣。」 我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可以在一个浴室洗澡,可以给拒人千里之外的她抹泡泡,她没有钱交学费的时候是我替她交,我和她约定了结婚后请她当伴娘,笑着说我现在喜欢的男生,我喜欢的男生好像总是变,但她是不变的…… 我又开始发烧…… 发烧的时候我记得我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却在拍着铁门,我停止了拍铁门的动作,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盖子」被打开了,下来了好几个脚步声,我听到了枪械的声音,有人在暴力拆解着每一个铁门。 「上次跟她一块走的郑强胜,她回来以后不是说si了吗?他们难道是si在外面了?」 男人嗤声说:「一天到晚刘少卿刘少卿,刘少卿之前在警队里安分了?现在在我们地盘住过吗?你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你觉得我们现在地毯式搜查是为了什么?」 另一个人说:「现在还没到吃人r0u的地步吧?」 我按照刘少卿交代给我的方式躲在床下,把破布盖在前面,第二个被破除铁门的是我的房间,我看到鞋至少有七双,他们进入到我的房间,在我的房间寻找着物资,没有找到物资只看到了一大滩的血迹。 「徐卉……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我听到有人叹息,「某种角度上说是为国捐躯,但现在又有谁能记得她?」 他们离开了地下室。 「二零一二年,我们刚毕业。」 我也记得我很喜欢笑,坐在她的床上,过了一会又躲回我的床底下,尝试把自己的腿用警绳绑起来,我现在的活动时间太久了,我害怕我再次发烧,发烧后的我是不受控制的,在无意识中走出这间地下室也说不定…… 我把绳子按照记忆中的样式绑起来,我的行动不是非常方便,做不了太jg密的动作,勉强从脚踝绑到小腿,按照在「警校」中学习的手法绑完。 还是隔着面罩,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我点点头,刘少卿把我从床底捞出来,把我绑在腿上的警绳解开,b我想象中的镇定,我以为她会再抱着我,我以为她可能会哭,她把我的身t掰正了,检查着我的身t,熟练到不能再熟练,我发现我被压下去的肩胛骨也在不知不觉间回正,应该都是她的功劳,检查过身t后她终于像是克制不住情绪。 我还没有办法和她共情,我满心满意想着的是去si,回忆也没有解锁完全,我的家庭,我的生活,一切关于「徐卉」的事于我而言那么陌生,刘少卿也只是我萍水相逢见过几面的人,为了「回忆」,我拿起了书,指着上面的几个字和她开展g0u通。 「嗯。」 「我回来是带你走的,这里不安全,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杀了几个人,现在他们满天满地地找我,你被他们碰到了也会si,这里的食物不好获得了。」 「什么?」 刘少卿静了几秒,随后用双手抱着我:「这里太无聊了,你跟我一块出去,我会一直带着你,不会让你再孤单。」 我和她应该是朋友,我在心里确信,我们开始收拾东西,这个地方不能继续住下去了,我带了很多本书,防止路途上无法和她g0u通,我开始想象外面的世界,这是我第一次出去,打开「盖子」以后外面是一片草地,草地附近停了一辆车,车是刘少卿的,她帮我穿戴严实,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奇怪的是现在应该是夏天,我并没有感觉到热。 也许她以前也是像今天一样喂养我,我们以前过的也是这样的逃亡生活,只是我没有回忆起来。 沿途我们遇到了很多个加油站,刘少卿带着油桶下车,有的时候是无功而返,有的时候拿了很多东西回来,她备了很多桶油放在后备箱,一切能拿的东西她都拿上车,后备箱和后座很快被塞满,我向后看了一下,没有见到太多的食物。 我拿出书:「我不是成年人吗?」 「你让我别看那个,在我的印象中我可以看,因为我成年了……」 我们在河边休整了一天,我和刘少卿说我记起来关于她的事情了,只有一部分,她问我记起来她什么了,我说记起来我和她在浴室里抹泡泡,她听了一会离开河边,我听到她摘下面罩的声音,我走近她的背后,看着她汗sh的脖颈。 我不知道到底要原谅她什么,她对我很好,我应该没有要怪她的地方。 我拿起书指着字:「我不懂。」 我对着书开始指那些字,有的字在一本书里没有,我开始翻第二本书,实在翻不到的字开始用同音字代替,把全部的字在河边指完了,她才肯放过我。 刘少卿瞒了我很多事情,我缠着她她也不会说,好像在避免我回忆起一些事情,享受和我现在在一起的时光,我实在是看不懂她,在发烧之前跟她说我要发烧了,让她把我绑回车上。 我起来的时候看到刘少卿不在车上,她正在「杀人」,周围有三个像我之前在街上看到的人,他们佝偻地游荡着,见到刘少卿就扑向刘少卿,和我一样有一种食人的特x,刘少卿举起撬棍把他们都杀了,我以为她是在给我捕猎,但我下车以后闻着他们的r0u毫无感觉。 我仔细观察着他们,他们已经不再是人,有些脖子断了一半还能够继续活动,有些下t全部失去,在用双手爬着前进,现在全都是尸t,我有点饿了,刘少卿给我拆了一些r0u类的零食,像之前一样喂我。 nv人越来越瘦了。 「我会留意的。」她说。 「国家信息:现全球各地丧尸肆nve,各部门决定各城市建立避难点,请北京市人口收听887获取具t信息,上海市人口收听654,山东省人口收听……国家机构还在,任何违法乱纪均严肃处理。」 「国家信息:内蒙古城市之声,请呼和浩特市人口抵达羊路村,乌兰察布市人口抵达平顶山村,兴安盟人口抵达突泉县。」 「你觉得我该去么?」 我没有回复,因为我实在不懂,她也不期待我的回复。 「去吧。」到最后她把手机打开,定位到「突泉县」,「继续杀人。」 我剧烈挣扎,嘶吼出无意义的音节,试图让刘少卿醒来。 我能看到她流下的每一滴汗。 我愣了一下,彻底反应过来了我是什么物种。 我的脖颈上也流了一滴汗。 我侧过头看着刘少卿。 第十七天。 「刘警官,你怎么在这里?」对方是一个男人,开车来的,车停在刘少卿的车的附近,身上的物资不充裕,在缘分的驱使下分了一块面包给刘少卿,刘少卿接过了,这是刘少卿第一次在我眼底下吃饭,这五天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每一口都嚼得很小。 「我听说警察现在是强制服役,组成搜救队,就像你当初和徐警官一样……」 男人身t一震:「她怎么可能活着?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r0u。」她养在身边。」 刘少卿淡说:「就这么养着。」 熟悉到让人想哭,我想到他即将的命运…… 男人的腿软了:「你带着她进不去突泉县,但凡是丧尸都被他们处理了,你没听到吗?整个内蒙古都是枪声。」 男人的脸变得半信半疑,刘少卿开始解释前因后果,从碍于情面,不能亲手把我处理了,到要求他帮一下忙,在大街上怕别人看到招惹闲话,一个谎言编织的天衣无缝,他们一起开车到了密林深处。 「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哐」的一声,是bang球棍击打的声音,男人直挺挺倒下了,鲜血流在草地上,我看到他的脸正对着我,头顶凹陷成一个洞,脑中的弦也崩断了。 刘少卿杀了人,我第一次直观地看到她杀人,杀的是我之前救过的人,利用他的同情心…… 别再继续了! 别再误入歧途了! 毕业后的我和刘少卿参加了公安联考,我的老家在山西,和爸爸g0u通在山西工作,把她带到山西的地方片区,在单位附近租了一间两室一厅,为了「友谊长青」,刘少卿成为了我的合租室友,和我住在一块。 在我二十四岁的时候,家里人开始催我的婚,我开始寻找婚姻的对象,爸爸给我介绍了很多男生,我一个一个地见。 第一个男生今年二十八,在山西当公务员,最近要升职了,不知道要变成什么职位,月薪在7000,身高有点低,长得不是特别好。 第三个…… 我0不着头脑,和第一个深入接触,在此期间刘少卿一直陪伴着我,有的时候她的眼睛很厉害,能看出来哪些人是渣男,我三番五次遇到渣男,但凡是她看的人就没有不准的。 「他发了这条消息,我应该怎么回?」 我真的把他删了,为了这件事闹了件乌龙,男方闹到我家里去了,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和刘少卿是同x恋,我也指着他骂他是男同,我们闹得很僵,但我也不是很想和他在一起,暗自庆幸没有选择他,整夜整夜的和刘少卿一起睡觉,日子诙谐地过下去,直到有一天来了一通报警电话。 报警人是一个男人,说他在家里邻居在「咬人」,他的家人被咬了,邻居刚从北京回山西,本来是一件j毛蒜皮的小事,我没有戴太多防具,以为是平常的「家庭1un1i」事件,和刘少卿开警车到达目的地。 小区是一个高档小区,走到楼下的时候刘少卿说让我在门口等她一会,她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我没有听她的,先到了案发地点。 我到了以后,一个nv人招呼我,手臂上有咬痕,让我把咬人的那个人绑起来。 房间里一共四个人,yan台里报警的人是杨辰,招呼我的nv人是他妈妈,还有一个长相威严的是他爸爸,咬人的人是陈升,我尝试和陈升g0u通,陈升一昧地咬人,不肯和我g0u通,我莫名地掏出警绳:「先绑起来吧。」 绑起来后,屋子里的一家三口松了一口气,「陈升」在我的手中发狂撕咬,我采用的「大臂捆绑法」再挣扎也挣扎不开,他很快丧失了行动能力,这次的事看上去很简单,我松了一口气,打算起身,杨辰说了一句:「小心!」 但她每一次的咬都是冲着我命来的! 我掏出了枪,第一次对着人开了枪。 打的并不是关键部位,nv人捂着腿倒地了,杨辰身上没有伤口,正掣肘着他父亲,半大的汉子喊着他爸爸清醒,我这次没有再开枪,扑倒了他父亲。 杨辰向门边靠拢,我站起身护送着他靠向门边,和他一起出了大门,刘少卿在这个时候赶到,门内是三个人轮番扑着大门的声音,她看着我血淋淋的脸,以为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杀人了?」 杨辰早不见了踪影,他应该是去报了第二个警,刘少卿看着大门:「到底怎么了?」 刘少卿说:「你过来让我看看。」 不是刘少卿。颤的,这个时候面对si亡的恐惧才涌上来,我最开始说我有点怕,后面又说其实我做警察的第一天就想好了,我本来就是没有办法容忍坏人才选择做一个警察,我已经做好了牺牲x命的觉悟,话语颠三倒四,刘少卿让我不要乱想,这个时候应该去医院。 我第一次那么滔滔不绝,我和刘少卿交待了很多事情,说我的银行卡密码是601321,说我爸爸的腿不好,我又回忆起了当时在浴室里给她抹泡泡,我问她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她也答不上来。 我轻声对刘少卿说,和最开始的担惊受怕不同,真走到si亡那步时心情是休闲的,刘少卿的表情又变成了我看不懂的样子,我最后的记忆是刘少卿拿枪指着我,但为什么她没有扣动扳机?为什么要让我以这样的形式活下去?她欺骗了我,背的是我的信弃的是我的义,她明知道我不愿意苟活! 我看着地上的男人,那就是杨辰…… 地上留了一大块r0u,她把我的绑解开,我并没有去吃草地上的r0u,而是到车上拿出书,一边哭叫着一边指给她看字,现在的我连哭叫都是嘶吼,濡sh衣服的也可能不是眼泪而是口水。 「想起来了什么?」 「我让你杀了我!」 「我不是让你养着我,不是让你助纣为nve,我让你杀了我!你到底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听了这话,他父亲用十分严肃和关切的口吻对我说,"年轻人,「你」不应该再航海了。这次的灾难是一个凶兆。」 「下定了决心,就又向前航行了十天「左」右,开始看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刘少卿,你的左耳…… 他们有孩子,有父母,我想起和我困在一个房间里的男人,他哭着跟我说他不想si,而我只为了满足自己的食yu吃了他,只是因为这个不是为了别的,我不吃人r0u又不会si。 为什么我继续活下去? 「你还记得你向我承诺了什么?」 ——「你现在对我做出承诺,你记起全部事情以后不会怪我,不会寻si觅活,会和我好好在一块,你现在就说。」 我是承诺了,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承诺了,但你不能再杀人了。 刘少卿下了车,我看到她在搬运杨辰车上的物资,我们的车变得更满,但食物只有那么一些,我开始抗拒进食,哪怕刘少卿说人已经杀了,人si不能复生,然后我又发烧了。 发烧不能称之为发烧,是一种意识失去,我在「发烧」的期间变成了纯粹的丧尸,不再有人的意识,我开始思考像我这样的人算什么,在心中审判着自己的罪行,矛盾到无法自拔,也愧疚到难以ch0u身。 距离上一次发烧是第十天。 不只是突泉县,全国各地的「避难点」都会沦陷,现在电台里已经在播沦陷消息,避难点每天都在变,频道里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最开始是专业的电台主持人,之后就不是了。 「我不能离开你。」刘少卿说。 「你能理解我么?」她又说,「我喜欢你。」 我们就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过着,我还是没有看到过她进食,我不知道她是通过吃什么维持的生命t征,只知道她一天一天瘦下去,我每次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外面都是不同的光景。 第十九天。就是冬天,冬天要靠什么生活下去? 因为我没有书了。 「拍张照吧。」她的话永远那么少,从之前就是惜字如金的x格,我看到她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功能,揽着我的肩膀脱下面罩,按下屏幕中间的按钮,时间顶格在这一瞬间。 她像在她的卧室里那张照片一样揽着我,这次的我没有笑,怔怔地看着自己,这是我第一次r0u眼见到自己,b我想象中的可怖,皮肤溃败到不成样子,身上散发着异味,可以看到眼皮上爬着蛆,但是我被啃噬的毫无感觉,只知道我可以被拉到恐怖片里当演员。 她可能是想把我杀了,都已经拍照留念,我也觉得到时间了,马上就要到冬天了,不能再任x反抗世界下去了,她应该回到人类的世界,一群人总b一个人好生存。 还是秋天,我看到刘少卿在吃草,也烤了一些虫子,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吃饭,第一次是吃面包,这一次她坐在地上,面se如常地吃。 和那个男人吃书一样,都带着一种求生意志,我觉得她不想si,si对于人类来说是隐秘的,非必要不会接触,我看到车的中控,发现距离上次发烧只有三天,在今天我的活动时间也增多。 我点点头。 她越是这么畅想,我越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她把我的绑松开了,我轻轻地抱着她,我的本意是怀旧,却闻到了一gu血味,她不知道我闻不了这个,闻到了会很饿,在这一天我基本是靠忍耐度过。 杀了我吧,我在心里想。 我看到她只能想到进食,我的喜欢是一种饥肠辘辘,我是一个怪物,我不再是人类,更不是她的朋友,她不知道我是怎么想她的,她不知道我流了多少口水,她不知道我有多饿,我的饥饿一天b一天明显。 刘少卿前往下一个城镇,中途停下车休息,我还是抱着她,用头蹭着她的肩膀,她很配合的和我拥抱,我0到她手臂的时候好像0到了一片空白,但我没有去追究。 我这次的发烧只过去了一天,我感到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是动辄二十多天,现在只需要一天,好像一切都回到过去,刘少卿找到了合适的城镇,把车放在附近搬运冬天的物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也有打算找的东西,那件东西是很常见的东西,但在村镇里难找,我找了好几家,刘少卿一直在跟着我,我对着她b划她看不懂,自己找根本找不到,只能找到报纸。 全都是报纸,没有书了。 「第一天检查基础设施找出30个问题并提出整改意见,并坦言自己一把年纪,「老骨头」在y板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所以「我」们致力于提高同学在校的学习、生活条件。」 「经过漫长的生产生活实践,景迈山世居民族创造「了」包括种茶制茶、食茶用茶、品茶咏茶等在内的一系列茶文化。」 我不该和你生气,我后悔了,都是我不好,我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了,我想问你的左耳,可是这篇报纸没有左这个字,也没有耳朵这个词,我想问你这些月是怎么过来的,我想跟你说话,我想跟你g0u通,每次抱着你都想和你说话,我后悔了,我后悔那一天我撕了书…… 我后悔了,我不该这么任x…… 她的声音还是很淡:「没关系。」 nv人坐在车里,耐心地别过首。 我问:「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在取得g0u通的那一天我求着她杀我,她不同意,我和她说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把我杀了,她终于同意了,我们换了个地方定居,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而是在偏僻的农房,她把那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第二十三天。 第二十四天。 第二十五天。始播种,我们两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种子里面有土豆和白菜的种子,这两个蔬菜都是能长时间保存的,她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有地窖。 第三十天。 刀口进入皮肤,nv人嘴里叼着一块衣布,把衣布咬起来,她没有出一丝声音,切出了自己的一块r0u,把衣布吐出,额头上都是汗,嘴唇病到泛白,不由分说地拎着我的头发,把那块r0u往我嘴里塞。 割r0u喂鹰,多么电影的情节? 她给我松了绑。 为什么非要给我喂r0u? 火炉里的柴还是在烧。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出去找药,不知道到底什么药可以救她,奔走在外面药房,不知道药效一gu脑地带药,兜里围了很多瓶瓶罐罐,心里催着赶着要快一点,回到房间时她已经si了。 火炉里的柴还是在烧。 我看着她,听到肚子在响,用脸面对着她的脸,还是看不懂她的表情。 我终于记起来了,就是那一天,我一直想知道的那一天。 我给你抹着沐浴露,你低着头说:「沐浴露抹太多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