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衔青嶂，晴云洗绿潭。 仰春一觉醒来已是日上叁竿，屋外隐隐传来丫鬟们的说笑声，她坐起身，透过窗外见荠荷领着一众丫鬟在绣女红，石桌上还放了一盘果子，氛围轻松和美极了。 “二小姐醒了，东西收收起来，准备伺候了。” 荠荷回道：“无甚大事。叁少爷来过，我说二小姐还未醒，他便回去了。大少爷着秋霜来告，药苑的大夫说大少爷的风寒好了七七八八了，接下来只需用心修养即可。” “老爷一大早就出门了，不知去了哪里。” “未曾。”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太心急了，挑选一下，再通知一下，怎么也要个几天，她再耐心等一下。 第四天晌午，有一个自称李掌柜的让下人通传，说奉柳北渡的命令来听仰春差遣。 李掌柜约莫四五十岁，胖矮身形，穿着一身绸缎，看着比一般人家都要阔。见人就先眯缝着笑眼，离几丈远便点头哈腰，一幅友善和气的姿态。 但是李富荣也怪之—— 总而言之，八字箴言。 陪“太子”读书，这可是顶好的差事。 “二小姐有何吩咐尽管指使小的，小的一定尽力完成。” 李掌柜极其有眼力见儿地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一本是账目，一本是官府的文书。 “这是这叁年的账目，请二小姐查看。” 仰春接过账本道：“芰荷，让咱府里的账房先生给我誊抄一份。李掌柜，烦请你带我去看看铺子。” 穿过叁条街巷，在五味街的中心，一家上下两层，前后两进的铺子映入眼帘。 仰春率先走进去，一进门，就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厮笑着迎上来，“姑娘要买书吗？” 小厮笑起来和李掌柜很像，都是眯缝着眼，弯成一条线，弓着腰身，很是谦逊和气。 仰春摆手，“无妨，你忙你的，我就随意看看。” 仰春觉得也可以，就让他随着。她四下看过去，就见前厅左右两边摆着落地通天的大木架，每架约有十层，每层都分为四五个区域。上面摆满了书目，有简册装，因为都是竹简所制，不好拿动，都被摆在了最下方两层。有卷轴装，第叁层和第四层；更上面就是轻便的经折装和蝴蝶装制式的书籍了。另一个书架还有很多的线装书籍，一本一本立在那里，看起来书目有上前册，而且打眼一看，未曾看到很多重复的书目，可见书目之丰，种类之全。 李掌柜上前道:“书铺行的通常是预定制。有人要甚么书，就来相告，我们不卖原本，只卖手抄本，先付定金，在规定的天数后来拿书，再把尾金结清。如果有人变卦不要了，书我们就会登记起来，下次有客人来要可以直接卖出。平时，我们也会请一些需要补贴家用的读书人来抄一些书，一本是六十到一百五十文不等，要看他的字好看否，错漏多少来评定。” 她心里暗暗记下，往二楼的区域走。木制的楼梯一踩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一个折角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开阔又明亮的区域，以免摆满了十几个小桌子，四面都是货架，上头搁着各色各样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木生补充道：“是的，有些读书的买不起书，但是再穷的，也得耗些笔墨纸砚。” 木生答道：“最便宜的纸是毛边纸，是用竹子做的，有些毛糙，不过胜在便宜，十分钱一沓纸。墨最便宜的是松烟墨，二十文一块。” 仰春颔首，嘱咐道：“到时候你们按照我的方法将这些货物重新盘点了。每一种都标明采购价格，余量，售卖价格。” 他们又去后院逛了逛，后院里头除了生活区域就是四间装扮还算雅致的茶室，给客人品茶聊事的。李掌柜说，他们通常只收一些茶水钱，但不是所有人都许进，买过书的客户才行。 仰春若有所思。 仰春上了马车，叫李掌柜不要多送，便回了柳府。 仰春满意，她从头细细地看，但是只能将金额加加减减，并看不出内里的门道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账目得会看。 禾雀道：“回二小姐，老爷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