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就是那个哑巴,你竟然好了。”她说。江知缇双目有些猩红,问:“我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要杀我?”“我的确与你无冤无仇。”邬夫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渺然。“但是,你与那位有仇有怨,杀你,只是他的意思。我与周赵氏,只是监视你罢了。”“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恢复了神智。你如若还是个傻子,便相安无事,人生几十年,浑浑噩噩,就这么过去了。”“可你恢复神智了,那位自然留不得你。”说到此处,她的声音越发听不清晰。江知缇试图抓住她,可这时突然头痛欲裂,加之周遭火势越来越大,呼吸渐渐不畅,眼前昏花——恍惚之间,她貌似见到一抹冷色。周遭都是灼热的,她却在这时感到一股沁凉。师父……她喃喃。也许是临死之前的走马观花,她竟在陷入昏迷之前见到了自己的师父。她现在的模样肯定十分狼狈,而她的师父自火光之中走来仍旧纤尘不染,银丝缕缕叫火焰避之不及。火声中有细微的银镯碰撞声,清脆非常,她倒入一个冰凉的怀抱,被轻轻地托起身躯。……而在外面到底看不下去,选择回到火中,跟着师长们继续寻找江知缇的方子泓,眼睁睁看着方才的熊熊烈火在顷刻间被一股磅礴冰冷真气扑灭。在扑灭了火光的阵阵乌烟中,他看着江知缇被一个令人无法直视的女子抱起。通身的霜白,一颦一视叫人不敢出言惊扰。不光是他,他的师长们亦不敢动弹,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们离开。方子泓则是在那人的背影上,望见一头趴在那人肩上的灵宠——或许说,那叫道灵兽。世上灵兽多如牛毛,但能够入道,领悟道法的道灵兽只掌可数。现仅为世人所知的道灵兽,除却三大名门古派之一——缘生寺门主身旁的那头紫清禅象,便是那二位可望不可即的道尊——仙芽道尊膝下的葬花苓羊;以及京月道尊怀中的霜圆狸。仙芽道尊早在百年前便隐居于九蕊泉林中不再过问尘世,仅剩京月道尊仍在浮世间行走,寻道问法,且行踪不定。传言除却前师门的大典,以及巳月五日时刻,一般不会出现在世人眼前。方子泓有些恍惚。……霜圆狸打了一个呵欠,而后垂眸,看了看这人怀里抱着的姑娘。长得倒挺相似,气息也有几分熟悉,只可惜到底不是故人——它没记错的话,故人早就神魂俱散,于这尘世间化作一缕烟灰。怎么会有人能够在烟消云散,连一缕魂魄都没了的情况下进入轮回转生呢?霜圆狸晃了晃脑袋,颇有些不满地挠了挠这人的衣领。这人向来不怎么正眼待它,冷淡得很。但这次,它听见自己头顶上方传来清冷冷的声音——“下去。”它霎时间瞪大了一双漂亮的兽瞳。不仅是惊于这人竟然理睬了自己,更讶于这人竟开口便是撵自己下地走。但它深知打不过这人,这人一指真气就能叫它炸开毛来,于是它一怒之下只怒了一下,有些灰溜溜地从这人的肩膀上跳下来,落在地面上走着。要走去哪里,它不知道,跟在这人脚后跟它颇有些不解——明明可以轻功飞行,这人偏不,一直以来都是这般慢腾腾地走,跟个凡人似的。雪又下了。霜圆狸看着自己鼻尖上的一点白梅,感受着白梅于鼻尖上融化留下的细细冰凉。今年的雪格外多,它抖擞了一下,望向天边的皑皑。……方子泓从火中抱出来的傀儡被师长们收好送回师门去,交由师门长老处置;江知缇执意要带出来的雕像也没能带出来,发现的时候已经烧成一团黑炭。邬府被这场大火毁了,邬夫人也葬身火海之中,邬二小姐被侠客送回来,倒是安然无恙。方子泓等人在邬夫人被烧塌的院房中搜寻了一番,没能找到什么,只能找到一些被烧焦的蛊虫尸体。他待了一日后,与师长们一块回师门去。只是不知江知缇如何了,他垂眸。跟在道尊身旁自然是不会有何危险的,可不知这一别,他们何时再能相遇。好歹也是他收获到的第一个同道……好吧,方子泓抿唇,勉强算是道友。回师门后,那只傀儡也被师父长老们察看过,不是邬大小姐的躯壳,而是那久不见其人的邬老爷的躯壳。邬老爷被邬夫人所害也不稀奇,只是没曾想,这竟被邬夫人制成了传言中只要饲养得当,便能割取其部位器官吞食,替代原身实现永生的傀儡。可那是要有血肉之缘的躯壳才能制成的,尽管邬老爷与邬夫人是夫妻,但到底没有血肉之缘,尽管制成了傀儡,用在自身也会失败,遭其反噬。那便仅剩下一个可能——邬夫人在制傀儡时,原本要作躯壳之用的邬大小姐尸身,被偷换成了邬老爷的躯壳,她并不知情。只是如何偷换成功,便不为人所知了。最后仅剩下邬大小姐的尸身不翼而飞,然事情已经就此落幕,那尊被烧焦的雕像也被师门捡走封印起来,方子泓看着那尊烧成一团黑炭,不见其真容的雕像被盖上画满了法纹的绸布,脑海中突地升腾起一个怪异的想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