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下的残烛还在明明灭灭,镇南王将玉玺郑重按在新拟的诏书上,朱红印泥晕染开时,恍惚又看见北疆流民眼中的希冀。他没有取圣上性命,只将那人囚于冷宫,每日送去粗茶淡饭——比起百姓所受的苦难,这已是最慈悲的惩戒。 次日清晨,第一道政令便传遍九州:免除西北三州三年赋税,开官仓放粮十万石。紧接着,被查封的书院重新敞开大门,因言获罪的官员官复原职,那些蒙冤者的案卷在朱雀大街当众焚毁,灰烬随风飘向千家万户。菜市口竖起新的告示牌,上面用朱砂写着"禁止私刑丈量土地需以百姓为念",引得识字的老者念一句便落一滴泪。 朝堂上,镇南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先帝遗留的虎符投入熔炉。"兵者,护国之器,非谋私之具。"他望着腾起的青烟,声音响彻金銮殿,"即日起,军权归于六部共管,凡调兵遣将,需三省六部联署。"此言一出,那些曾暗中结党的权臣脸色骤变,却见御史台官员已捧着弹劾奏章鱼贯而入。 大赦天下那日,长安城门大开,囚徒们披着晨光走出牢狱。街边的老妇颤巍巍递上一碗热粥,昔日的镇南王如今的圣上接过时,分明看见粥面倒映着自己鬓角新生的白发。他知道,这江山的疮痍,要用十载、百载才能真正治愈,但至少,从今日起,黎民百姓能望见新的曙光。 宣政殿内晨光倾泻,陛下将镶金印玺轻轻放在张天宇颤抖的双手上。"张卿辅政三十载,深谙治国之道。"他望着老臣鬓角霜雪,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朕出征期间,朝堂诸事,尽托付于你。" 张天宇扑通跪地,蟒袍下摆扫过青砖,浑浊的泪水滴落在冰凉的印玺上。记忆如潮水翻涌:二十年前先帝托孤时,他也是这般跪在龙榻前;三日前兵谏成功,王爷将染血的兵符交给他时,指尖还带着北疆的寒气。此刻金印在手,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重。"老臣...定不负陛下所托!"沙哑的嗓音里,藏着半生浮沉的感慨。 待张天宇起身,镇南王已换上玄铁铠甲,腰间新铸的长剑寒光凛冽。殿外传来战马嘶鸣,二十万将士的呼喝声穿透宫墙。"北疆的百姓,还在等朕兑现承诺。"陛下抬手整了整披风,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待凯旋之日,与诸位共饮庆功酒!" 冷宫的铜锁锈迹斑斑,推开吱呀作响的朱门,霉味裹挟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镇南王踩着满地碎瓷走进内室,便见昔日帝王歪坐在斑驳的龙纹软垫上,脖颈缠着褪色的明黄龙袍——那布料曾是他亲手绣上的十二章纹。 "陛下..."随侍太监欲言又止,被抬手制止。他弯腰拾起滚落的白玉酒盏,盏底还凝着干涸的酒渍,恍惚又见先帝在醉生梦死的宫宴上掷杯大笑。窗棂漏进的天光里,先帝苍白的面容上凝固着不甘与绝望,脖颈的勒痕触目惊心,恰似他亲手撕开的盛世假象。 "当年若肯听您一句谏言..."指尖抚过冰凉的龙袍,镇南王的声音发涩。记忆翻涌,他曾在暴雨中长跪求见,也曾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却只换来一句"莫要多管闲事"。如今满室萧瑟,再无人能听见那些未说出口的忠言。 殿外忽起一阵狂风,卷起先帝散落的遗诏。镇南王俯身拾起,潦草字迹间"悔不当初"四个字刺得眼眶发烫。他缓缓将遗诏收入袖中,最后看了眼蜷缩在阴影里的躯体,转身时衣摆扫过满地狼藉。晨光刺破云层,洒在巍峨宫墙上,照见新帝铠甲上未褪的征尘,也照见一个旧时代的落幕。随着青铜宫门缓缓开启,阳光照亮他坚毅的侧脸。张天宇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王爷。如今斯人已立九霄之巅,而他将守好这万里山河,静候王者归来。喜欢神医白云烟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神医白云烟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