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席冷屏着呼吸, 缓缓地,把自己的发尾抽回来。
“嗯?今天也是红色。”
猝不及防, 脖颈一凉。
作为遮羞布的丝巾,像头绳一样遭到了强盗的偷袭。
丑陋的伤疤,不堪回首的过去,再一次暴露在了同一个人面前。
闵致提前料到他的条件反应,准确捉住他试图遮挡的手。
四目相对,僵持好半晌, 闵致却只他的伤疤上来回摸了摸,动作很轻,很柔,近乎缱绻。
闵致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里, 黑眸深深凝视着他, 轻轻呼出一口气,嘴唇轻启, 露出一点亮晶晶的舌钉, 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没来得及。
席冷胸口一沉, 闵致彻底醉倒,毫不客气瘫倒在他身上。
然后……睡着了?
当了一会儿人肉垫,席冷这才伸手出去,艰难地把身上的重负推开,跟闵致换了个位置,让后者睡到柔软的沙发上。
闵致在沙发上动了动, 调整找到舒服的姿势,还把腿抬了上去, 绝不委屈自己一点儿。
酒品也挺好, 醉了不撒泼, 只是会砸到别人身上,还抢东西。
席冷好气又好笑,拽了一下自己被偷走的红色丝巾。
没拽动。
闵致指骨一曲,感受到抢夺的力道,反而攥得更紧。
席冷深知自己绝对不是天道之子的对手,知难而退。
他默默想着,曾经气温冷热于他并无区别,而现在他第一次开始期盼新的季节的到来,不止是为了活着,他第一次对未来充满期待。
等秋天到来,他一定立马换成高领衫,不会再给这人偷鸡摸狗的机会了。
“你喜欢吗?红色的?”席冷百思不得其解,轻声喃喃。
醉死过去的闵致又动了动,不知道是在回应他哪一句话,眼睛撑开一线,好半晌,似梦非梦咕哝出三个字:“……不难看。”
不难看所以抢走,简直强盗逻辑。
席冷却不知道自己的唇角正微微上扬着,屋子里也没第二个清醒的人能告诉他脸上泄露的心绪,连精力旺盛的三花小猫也昏昏欲睡。
“也不恶心。”
极轻的一声梦呓后,闵致再次昏睡过去。
席冷猛然愣住,许久,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
他抱膝坐着,双手叠在膝盖上,再将下巴枕了上去。
然后一动不动,不厌其烦地注视着沙发上睡着的人。
许久,想起夜里气温低,他忙起身去楼上的房间,翻翻找找,取了一条干净、柔软、舒适的厚毯子。
说起来,家里这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没准就是眼前这位购置的?现在也算物归原主。
他给美梦正香的闵致盖好毯子,还掖了掖边角。闵致没反应,可能真睡着了。
而后又在旁边杵了会儿,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咪……”
席冷回神,扭头。
板栗配色的板栗忽然醒了,乖巧软糯地摇晃着尾巴,踩着地毯走过来。
席冷蹲下,摸摸了柔软温热的小猫咪,再带着这个小尾巴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点低度数的啤酒。
板栗褐色的猫瞳一眯一眯,显然是困得不行了。硬是陪了他好一会儿,小猫靠着茶几一角,盘起毛茸茸的身体,再次睡了过去。
身后的沙发被侵占,席冷便学着闵致之前那样,背靠沙发,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只是身边多一只猫。
一个人喝酒的安静感觉,和过去许多年一样,却突然让他感到不适应。太安静了,他打开电视,调出动物世界。
电视机吵吵闹闹,猫没醒,身后沙发上的人也没醒,眉眼舒展,黑密的睫毛搭在下眼睑,眼窝里一片朦胧阴影。
又一罐啤酒下肚,席冷感觉自己的耳朵正在发热,很快浑身都热了起来。
他又去看闵致的耳朵,两边都是耳钉,正面光鲜亮丽,后头却有一根根坚硬的针,用塞子固定。
睡觉压着不难受吗?
酒精麻痹人类的智商,席冷看着那导致他人生脱轨的罪魁祸首,开始思考一些无聊又幼稚的问题。
他抱着膝盖,歪了歪脑袋。
“这是你家吗?睡这么香。”
闵致居然用鼻音哼出一个单音节:“嗯。”
这倒没错,是他家。
席冷忽然又觉得有点好笑,莫名其妙的。
他继续看动物世界,连喝了几罐啤酒,没再管这丝巾盗贼。
他喝惯了酒,擅长消愁,可就像在海边等待日出的那个重获新生的夜晚,今夜的酒,又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味道。
电视里,在天寒地冻寸草不生的南极,企鹅们挤挤挨挨,抱团取暖,在浮冰上笨拙地摇摆移动。为了生存,它们一只接一只,前赴后继,纵身跃入波涛汹涌的海中。
它们依靠厚实的皮毛,在冰寒刺骨的海水里畅游,用长长的喙部捉住逃窜的鱼。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