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的想法恰好和你相反！”罗异面无表情道。
王小明轻笑道：“你的事情都简单，秦老那里我帮你递了条子了，他会在他觉得合适的时间来见你，至于第二件事，我会亲自带你去存放特殊物品的基地，辅助你进行挑选。”
“那就说说你的问题吧”，罗异平静道，“鬼棺的研究不顺利对吧，是把人转换成恶鬼失败了？”
“被你料中了，之前黄冈村事件结束后你就提示过我一次，说鬼棺并不具备我以为的能力。”王小明回忆道。
“你现在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承认自己的失败吧。”罗异道。
“其实每一次实验中，失败和成功并没有那么绝对，把人转换成恶鬼，首先要看对人的定义是什么人？”
“定义？”罗异摸了摸下巴，他大致知道王小明想表达什么了。
“不错，如何区分人，是依据血统、种族、记忆、还是一个人的躯体、一个人的情感，亦或者思维模式，行为模式。”
“就像现在的这些驭鬼者，他们是否还能被称为人。”王小明继续道。
“在普通人的眼里，驭鬼者掌控着生杀予夺的力量，情感淡漠，精神癫狂，甚至身体内寄宿着恶鬼，时时刻刻都在被恶鬼影响，这种场景是不是很像被另一种生物所控制，变成了它们的载体和杀戮机器。”
“所以罗异，在你看来，什么才是人和其它生物的最终区别？”
罗异迟疑了一下，他没想到王小明居然会问他何以为人这个问题。
这可是个哲学问题。
“如果是一年前，我会告诉你，会使用工具，会思考，具有创造性和语言能力的动物，但现在我说不好。”罗异道。
王小明端起咖啡，“愿望鬼、报纸鬼你也见过了，它们同样具备这些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它们甚至能做得比大部分人都还要好，但它们依旧被定义为鬼。”
“如果非要我说一样，或许是意识吧。”
罗异想起自己的经历，从另一个世界的护林员开始，到拥有鬼躯，关押恶鬼，减退情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即便灵异公交车已经将他判定为恶鬼，但他仍然觉得自己是人。
很奇怪，但又仿佛理所当然！
王小明道：“意识原本是指人脑对于现实世界的感知与反馈，就像是一种身体机能，一种神经反应，这个过程是可以通过训练进行模拟的。”
罗异皱眉，“那你的意思是？”
“人，其实很简单，维持身体机能的本能，再加上自我的思想，以及一点无法理解的情感；而鬼，也并不复杂，破开灵异恐怖的本身，它们和我们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如果要说唯一的分别，大概就是它们不具备感情和自我的思想吧，以一种简单而又诡异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乃至存在于我们的概念之中。”
罗异面色冷淡，“情感是会消逝的，驭鬼者便是明证，如果这便是你对于人和鬼的定义，那么我不敢苟同。”
“是的，所以我改变了这种原有的想法，我现在觉得人之所以为人，是源自于他是否认同人这个身份，认同大众印象中人的思维逻辑，行为方式，而这些东西可以通过记忆进行潜移默化的引导。”王小明掷地有声道。
“所以你想说明什么，这和你的研究又有什么关联？”罗异不解道。
王小明拿出一份红头的机密报告。
“我曾经让一个人躺入了鬼棺里面，他成功的拥有了鬼的躯体与能力，但遗憾的是他失去了作为人的情感，记忆，认知，整个人就仿佛脑死亡了一般，变成了无思无想的行尸走肉。”
“这样的事情让你想起什么？”王小明目光灼灼的盯着罗异。
“童倩！”罗异脱口而出。
凯撒大酒店事件后的童倩。
“不错，你说，我要是使用鬼棺批量生产恶鬼，在利用鬼报纸截取替换鬼脸，是不是可以得到一个又一个的驭鬼者！”
罗异心底发寒，王小明的想法就如同流水线，先生产机器，再批量的植入机器指令，从而打造一批具备基础智慧的智能机器人。
“我们甚至可以在将人放入鬼棺前就取下他的脸，保留他对于人的认同，等他身躯成为鬼，在将脸放回。”
王小明说到这里，有些狂热。
罗异想了想，觉得王小明这个想法还是过于简单了。
“不得不说，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是人脸离开身体，很快便会腐烂，鬼报纸只能取下和修改记忆，并不会保存人脸。”
王小明眼神一眯，“若我能加快恶鬼转换的过程呢？”
“那也不行。”罗异否定道。
“普通人的脸是无法长存于恶鬼躯体之上的，你这样拼接出来的人，不出三天就会再次死去。”
“这和童倩不一样，她的脸上有着一只鬼眼，也就是说两只鬼分别维持着她的躯体和脸，这是一种特殊的平衡，而且风险远超普通的驭鬼者。”罗异否决道。
“也就是说至少还需要一只鬼来维持人脸的活性，而且维持的同时还要不伤害这张脸。”王小明垂下目光，因为他知道这并不容易。
恶鬼的驾驭除了看运气，还需要一定的匹配性，不可能将一只鬼脚装在人脸上。
“不止如此，即便解决了脸的问题，还要考虑到装回脸时两只恶鬼的复苏与平衡问题，这个地方一旦把握不好，你就不是在生产驭鬼者而是在制造恶鬼。”罗异道。
“保护意识和控制平衡吗？”王小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果是驾驭了意识类恶鬼的驭鬼者会不会好一点？”王小明继续道。
不得不说，王小明反应很快。
罗异道：“这样的驭鬼者自然成功几率更高，但一个唯心的恶鬼更恐怖还是拥有实体的恶鬼更加恐怖？”
王小明皱皱眉，这个问题没办法衡量。
唯心类的恶鬼最无解之处便在于没有实体，这让它天然的便能避免大部分的恶鬼规律。
按照王小明的实验，给这类驭鬼者再增加一幅鬼躯，看似多了能力，其实也多了破绽。
“还有个问题，我想知道，通过鬼棺孕育出来的恶鬼，是什么能力？”罗异好奇道。
王小明揉了揉眉心，“是同样的能力，压制，对恶鬼的无脑压制，但是这个过程不确定性很多。”
“那你这个实验我觉得继续下去的意义不大了，不确定太大，限制太高，耗时又长，最后的成功几率也低。”
“连你也这么认为吗？”王小明有些不甘心，因为他的实验结论也是如此。
“在我看来目前世界上对灵异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认知的差距，让这种事情无法成型。而且倒退一万步，就算你能做到，生产出来的人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性都会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你觉得他们能处理什么问题，无非就是多了一群炮灰而已。”
罗异对于这一种事情深有体会，他的渝州市便是如此。
那些在他帮助下驾驭恶鬼的人，就只能处理点特别小的事情，他们的存在更多是为了传递消息，起到威慑他人的作用。
“你说得对，我一直想通过这种方式解决驭鬼者太少的问题，但现在看来这行不通。”
罗异摇摇头，王小明的想法很好，但他的步子跨得太大了。
“其实我觉得你的关注点错了，你想让很多人都拥有鬼棺恶鬼的压制能力，这是不现实的，我虽然不清楚鬼棺的孕育原理，但我知道它一定是有极限的。”
“一万个蝼蚁也抵不过一头大象，鬼差的能力你也看到了，它的上限远超你的想象，与其想着怎么人为的造就一位位驭鬼者，不如思考如何让人去驾驭鬼棺内出现的恶鬼。”
“鬼差……”王小明眼神里闪过思索。
“与其算计些不稳定因素，不如盯着这只潜力股，只要能完全驾驭它，这立马就是一个队长级的人物。”罗异道。
说一个队长有些保守了，窃取部分鬼棺能力的卫景就是个队长了。
“我会将你的建议纳入我的研究中。”王小明点头道，“既然提到队长计划，你是如何看待的？”
“我的看法就是八个字：大势所趋，不得不为。”罗异平静道。
“一针见血，驭鬼者与普通人在现阶段已经有对立的趋势了，用普通人管理驭鬼者已经行不通了，队长计划势在必行。”
“关于名额，你怎么看？”王小明喝了一口咖啡，表情轻松道。
罗异轻笑一声，“你们定你们的，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王小明凑近一分，盯着罗异的眼神，“你想好了，真要分个高下？”
“不是高下，而是生死！”罗异斩钉截铁道，他知道王小明说的是他与朋友圈。
王小明对于罗异的态度显然早有所料，“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劝你了，这是所有灵异物品的资料，你可以先看一下，做到心中有数，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去现场提取。”
罗异翻动着资料，突然在某一页停留下来，“这是棺材钉？”
王小明对着李军耳语几句，不多时一根漆黑，菱形的尖锥形的东西就送了过来。
“不是棺材钉，而是你口中的那只名叫鬼差的恶鬼，也就是曾经在黄冈村中杀人的恶鬼！我的实验，虽然制作驭鬼者失败了，但也不算全无收获，我把这只鬼做成了棺材钉的模样，它的功效也基本类似棺材钉。”
“那现在棺材里面？”
王小明琢磨片刻道：“是一个实验对象，叫卫景。”
“卫景！”罗异眼中闪过异色，这个人在将来，可不简单。
但现在他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试验品。
王小明拿过一台平板电脑，授权后将一份资料展示在罗异面前。
卫景，男，二十九岁，前大京市负责人之一，最早一批的驭鬼者，解决过多件灵异事件，在灵异事件的爆发初期立下过不少功劳，是一位老牌的国际刑警。
但可惜，最早的一批人也是最先面临厉鬼复苏的问题的人，而那个时候驾驭两只鬼的方案还不成熟，在这种成功率下，卫景没有展现出过人的运气和实力，他失败了。
但因为某些特殊的抢救措施，卫景并没有死于厉鬼复苏，而是被压制下来了，半死不活的幸存了下来，到现在，他成为了王小明的实验对象。
王小明可惜道，“他就是我说的，厉鬼化身躯成功，但丢失了意识的实验对象。”
“原来是他，看来真正代号鬼差的人出现了。”罗异心道。
在原世界中，卫景其实才是真的鬼差，但这个世界由于是罗异处理的黄冈村事件，所以他在上报情况时便将那只恶鬼取名了鬼差，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等卫景清醒过来，他将会是第二代的鬼差。
“他的情况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可以先看看这根仿制的棺材钉，比较下它和正品的差距。”王小明道。
罗异拿起看了片刻，惊叹道，“王小明，不得不说，你是个天才！”
人为制造一根棺材钉，而且这件物品比大部分的灵异物品都要厉害。
罗异伸手抓起这根仿制品，一种淡淡的压制感传来，这种感觉就和真品类似，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烈与致命。
“压制能力不错，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并没有彻底的死机。”罗异眉头一挑道。
王小明道：“确实如此，但目前来看它还是很稳定的，我的实验数据显示，它的压制力大致相当于三只恶鬼，若是忽略它的一点反噬，与棺材钉的效果很接近。”
“你如果想要，我可以把它也算作一件灵异物品。”
罗异思考了一下，“不用了，我手中已经有了棺材钉，重复的物品，对我而言没有意义。”
总部收集的灵异物品很多，门把手、灯笼、人皮、鬼相机，八音盒……
换做旁人肯定已经挑了眼，不知道如何下手了，但罗异不是，他增长一番见识后，直接合上了资料。
“选好了？”王小明诧异道。
“这些东西虽然多，但对我而言意义不大，我想要替死娃娃和红色鬼烛，主要是替死娃娃。”
论起攻伐，罗异手握斩鬼刀和棺材钉，几乎鲜有恶鬼能躲过他的袭击，对比而言，他的自保能力就要差上许多。
王小明略作思量便点头应道，“可以，我可以给你两个替死娃娃和一根红色鬼烛，还有你之前需要的五只b级恶鬼，我也替你准备好了，待会儿你就可以一并带走。”
三件灵异物品加上之前王小明带去渝州市的鬼手掌和鬼音响，共计五件。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军便带来一口黑色的箱子，打开一瞧，里面摆放着八个黄盒子。
每个盒子上都雕刻着不同的编号，代表着里面的物品。
“合作愉快”，罗异检查完，拍了拍箱子，露出满意的神色，“既然事情完了，那我就走了！”
话音未落，罗异的身影就渐渐的消散。
李军看着空荡的座位，“他拒绝我们的推荐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如果答应了，才显得不正常。”王小明松开手里的杯子，嘴角浮现笑容。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王教授你也不必把自己的名额让给他了。”李军语气里带着些许高兴。
“不”，王小明站起身来，“我是个科研人员，不是个驭鬼者，这个队长我当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王教授你过谦了，以你对灵异事件的研究和贡献，谁敢说过你不配那个位置，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李军眉眼带煞，厉声道。
“我是自己不想当的，我还有很多的实验没完成，看我看来，它们比一个队长更有吸引力。”
“可是，王教授……”
“不用可是了，我把这个名额留给了你，以后你就是总部的十二队长之一！”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