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淡淡眨了眨眼,略移动下巴:“电子签?”在备忘录上……手写?彭姠之把输入法的二十六键盘调出来:“这儿,sh i施,你打就行了。”施然伸出食指,余光瞥了瞥彭姠之的脸色,试探性地打字,S-H-I,R-A-N,施然。这样?“好嘞,谢谢。”彭姠之收回手机,站直身子,保存。这……有什么,意义吗?施然看阮阮一眼,阮阮抿笑摇头。她很少见彭姠之这样的女孩子,带着蓬勃的江湖气,很新鲜。最后一口酒喝完之前,彭姠之抱着沙发扶手问她们:“你们那个剧第三季要开机了不?”“快了,”阮阮说,“过几天就进组。”“嗐,”彭姠之乐了,“这广播剧还是我导的呢,好几年前了,那会儿可折腾死我了,不过我特喜欢这故事,一眼相中,我当时就觉得,指定能红,看我有眼光吧?”她目光闪闪地跟于舟邀功,于舟挺不好意思地挽着苏唱的胳膊,被酒气熏得脸红红。“你们第二季拍到哪?第三季是哪些内容啊?我记得后面还有反转呢,那个后期做得特好,给听众听得一愣一愣的。”“第二季应该是拍到神龛被砸了,但又重生了,出现在灯泡里,对吧?”于舟接口问阮阮。“对,之后乔翘失踪了,沈白去找乔翘。”于舟颇有些感慨地回忆:“那段还挺感人的,乔翘为了不被贪念控制而伤害沈白,躲起来了,沈白放下一切去追她,后来,她们发现了神龛真正出现的原因。”“什么原因?”不怎么出声的纪鸣橙突然问。《神龛》广播剧她听了一半,没听完,现在被吊起胃口。“你猜啊你那么聪明。”彭姠之吊儿郎当地动动脖子。几人笑起来,又稀稀拉拉地碰几次杯,结束了这次难得的聚会。苏唱她们开车来的,提前叫了代驾,而阮阮的助理枫枫已经开车等在楼下,陈飘飘跟陶浸虽然也开了车,但她们想跟阮阮挤一辆,于是把车钥匙给前来接人的小林。年轻人们相伴往楼下去,分别时苏唱拿着外套,对施然说:“我知道一家wine pairing不错,配酒团队很专业,预约一下你们的档期,下次我请。”“好。”施然清淡地笑了笑。目送她们离去,商务车也顺势来到门前,施然四人低头快步上车,坐到封闭的空间里。车里仍然有淡淡的奶茶味,冲刷了酒意,阮阮软绵绵地依偎着施然,光怪陆离的灯影在她脸上变幻,像是放完了一部无声的电影,今天过得很疲惫,今天也过得很开心,她不仅是认识了性格迥异的朋友们,更像是重新认识了生活中的可能性。她们如此鲜活,临走时还置放了再见的期待,让她觉得,日子还很长,有时间做梦。施然轻挠阮阮的指缝,又捏她的虎口,见她蔫蔫的,便问:“晕?”阮阮摇头:“不过吃得有点腻,明天我在家里煮面,清汤的,好不好?”椅背轻轻震动,陈飘飘用膝盖顶了顶,阮阮回头,见陈飘飘懒散地靠在陶浸身上,问:“允许邻居蹭饭吗?”阮阮笑了:“可以呀,我给你发消息,你们就上来。”好极了。陈飘飘跟陶浸对视着拎了拎眉头,她们都不太会做饭,但都很爱吃。车子开进地库,几人相伴着进入单元门,最后在电梯里分别。洗完澡爬到床上,已经快凌晨两点,阮阮还没什么睡意,给脖子擦完保养的乳液,便钻进被窝里抱着施然发呆。这一天圆满得令人筋骨酸痛,可能身体也不想翻篇。再在江城呆三天,她们又要回到竖城,把自己放在镜头里面拼命工作,来供养镜头外的自己。“施然。”“嗯?”“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吗?”阮阮忽然问,用沙哑的气声。一直都是施然在引导她,那她自己呢?最想实现的是什么?除了海钓和看鲸鱼之外,还有吗?施然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她先是抿了抿唇角,然后缓慢地将睫毛交叉,最后她伸手,拿起床头柜旁边的手机,点开微博,打开草稿箱,翻到唯一的一条,递给阮阮。漆黑的房间,手机的屏幕亮得刺眼又突兀,仿佛在描述人脸上的阴影。阮阮心头一跳,草稿箱里只有两个字:“再见。”她这是……想退圈?阮阮把手机锁上,扣在胸前,抱住施然的腰,有些无力地望着她。施然看着天花板,笑了。这个笑容跟以往的都不太一样,更恣意,更风吹万里。“不是工作得不开心,而是,”她顿了顿,“你打碎红酒瓶那天,爽吗?”“嗯。”阮阮温和地点头。“我也想有一天,打碎我自己。”施然轻轻地说。不过不是现在。阮阮理解了,她永远都能理解施然。她跟施然十指交缠,在她锁骨上无声地蹭了蹭。她也要在草稿箱里放一条悄悄话,纪念《神龛》带给她的一切。——“我用所有的贪念来爱你。”这个“你”是施然,也是阮阮自己。十一月,竖城。天忽然就转凉了,秋老虎跑得飞快,可竖城是一个没有四季的城市,因为随处可见的戏服里包裹了春夏秋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