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自己出来买了,也有一段时间忘了把自己和生活搁在大街小巷了。施然给她提了三个问题,她现在才有热量思考。“你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怎么样,做什么才是对的。“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没有认真了解过,自己喜欢的人的内心世界。“你不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她知道施然喜欢她什么表现,却不知道施然真正欣赏她什么样的灵魂。施然唯一对她提的要求只有“做自己”,提过两次,可她都没有做到。因为她自我太薄弱,她对于自我价值的判断太依附于外在的反馈,要父母喜欢才算是好孩子,要剧组喜欢才算是好同事,要观众喜欢才算是成功的演员,要施然喜欢,才是优秀的女朋友。那么她自己呢?她该怎么构建自己独一无二的灵魂呢?如果没有独一无二的灵魂,那么一切接收到的喜欢,都不是真正的喜欢。她掏出手机,翻跟施然的聊天记录,又翻到那一句——“再见面时,小猫警官会敬礼吗?”施然一定是满怀期待的,希望阮阮对她说一些真心话,之后或沟通或开解,至少她的爱意能有落脚点。可阮阮仍旧选择了遮掩自己的内心,她不断地跟施然说“换了挺好的”“我觉得《神龛》也没那么适合我”“我还需要历练”“我不怪你”,可恰恰就是这些回避,让施然很失望。小猫警官没有朝气蓬勃地敬礼,还变成了钻进洞里的缩头鼹鼠。也没在意施然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吃饭,那边的工作怎么办。阮阮收好手机,准备回去找施然。她设想了几种方式,应该是直接开门靠在她旁边,轻言软语地叫她呢,还是敲敲门,如果她还在睡,就给她发个微信。可阮阮没有机会实践,因为施然走了。次卧的门开着,床铺有点乱,看上去她没有掀被子,只是在床边靠着休息了一下,这时是凌晨不到5点。阮阮心里仿佛被灌了一大桶酒,有快要溺水的窒息感,有逐渐蔓延上脑子的醉意,还有经久不散的气泡,漂浮在表面,很久才破一个。她能感觉到气泡被戳破的酥麻感,像某个部位开始有知觉。阮阮拿出手机,给施然打电话,响了几声,她接了。“喂?”应该是在车里。“你走了?”阮阮将门把手按下来,声音比按下的门把手还要低。“嗯。”施然顿了顿,又说:“今天飞北城,我告诉你了。”她这句话像个解释,阮阮很奇妙地感受到,施然真的很在乎她。于是她放手,让门把手归位,小声道:“我不知道你这么早走,我,我给你买了早餐。”施然那边安静了,没说话。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讲什么了,阮阮举着手机发呆,几分钟后,听见施然的气息,她说:“到了。”于是阮阮说一路平安,随后挂断电话。她坐在施然躺过的小小凹陷里,心里的啤酒气泡忽然变大了。想要见施然,现在就想。她敛住呼吸,第一次没有管是不是休息时间,抿着嘴给安露打电话。微信语音没接,她翻通讯录,拨打手机号。第二次还是没接,通常阮阮会担心太早了,留言等对方醒来,可她现在屏气凝神地打了第三次。手有点抖,因为不习惯这样骚扰别人。“阮阮?”安露接了,睡眼惺忪,“怎么了?”“安露,我想去北城,尽快。”阮阮说。像逃课吧,这是二十七岁的她,第一次试图逃课,这种感觉很复杂,心里胀胀的,酸酸的,却又很舒服,像她渴求被施然更深入一些的那种舒服。她轻微地呼吸,等待安露的回话。“尽快的话,”安露迅速翻她的时间表,“是后天下午。明天的安排不能推,你得去跟剧组开会。”不然很可能会被误认为是直接跑路,对她影响不好。“知道,那等下我确认之后,你帮我定后天的票。”“去几天?”“去了再看。”阮阮咽了咽喉头,给小林打电话,她这次没有跟过来,应该有空接她的电话。助理向来都是24小时standby,小林接得就快多了。“施然在北城工作到几号?”阮阮开门见山。“嘶……26,27吧,我翻下,一会儿发你。”“好,谢谢。”阮阮说。第88章阮阮很少来北城,它太干燥了,声音稍稍大一点都能在空气中起火。而此刻她的咽喉摩擦得有些刺痛,一夜没睡,在飞机上心也怦怦跳,翻来覆去地想,见到施然后,要跟她说什么。昨天开了剧组会,剧组很贴心地没有提其他的,只是说感谢她这段时间的辛苦,并商讨怎么结算目前的片酬,以及剧组统一对外发声的措辞。后续是经纪团队跟进,阮阮没有再参与,选择礼貌地告别,然后回家收拾行李。等从北城回来,她就搬回吴玫的小屋。“叮——”门铃响了几声,没人应。阮阮直接用指纹解锁进门,还是那个玻璃窗占比很大的顶层复式,懒洋洋地躺在夕阳里,光线从四面八方游进来,像三文鱼腹似的,被选取最好的一段呈在房间里。施然应该还在工作,阮阮没有打扰她,而是靠在栏杆上吹了吹风,又去楼上的花园里照看新抽的枝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