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主动的时候,就是吸着血还要狠狠吐上一口唾沫。懦弱、自私、阴暗、懒惰……可他的生活从不费力。真不公平。“二十万。”阮阮举手,轻轻地,优雅地开口。找小黑的那个晚上,不会比失明的那段时间还要黑,可她哭成了泪人。她的妈妈和弟弟,没有陪她找,也没有好好关心过她的情绪,他们的爱就是这么流于表面,比按规则拍卖的会场还要形式化。“二十五万。”侧面第二排有穿着鹅黄色小礼服裙的嘉宾也跟着举手了。阮阮探身看她,风轻云淡,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个数字。她真羡慕这样的人生,敢于挥霍,也有本钱挥霍。她的钱不想给阮栋梁买房,也不想被省下来放到别人碗里,她宁愿拍下一副眼镜,亲手给童年的自己戴上。“三十万。”阮阮咽了咽喉头,心跳得激昂又酸涩。有人侧目,在窃窃私语,可能是因为阮阮一直很低调,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要“出风头”。此刻的价格已经远远超过展品的价值,场上的形势也成谜。“三十五万。”鹅黄色礼服裙举手,身边的朋友揽了揽她,她笑着叉了一块甜点。阮阮呼吸起伏,舔了舔下唇的内壁,认真举手:“五十万。”五十万,也许是她可以赞助给阮栋梁买房的钱,也许是她可以回报给养父养母的钱,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可以是自己随意处置的钱。这个慈善晚宴,是不是真的可以流向贫困地区,她不知道,可她想站在台上,把这笔钱捐出去。她也是被遗弃过的小朋友,或者说,正在被遗弃着,她此刻的光鲜像是空中阁楼,仍有无数的利爪想将她拉下去。“五十万一次。”想让她买房却嘲笑她的家人。“五十万两次。”将她痛哭的照片断章取义移花接木的利益相关者。“五十万三次。”蛰伏的、暗流涌动的未来与过去。“五十万,成交。”主持人落槌,阮阮心有余颤地望着台上,她用天价拍了一副半新不旧的眼镜,是她人生中最短暂也是最猛烈的挥霍与补偿。她被请上台,与拍品合影,下台时余光瞟见施然重新返回会场,有些惊讶地看向她。阮阮抿了抿唇,拎着裙摆走向寂静无声的坐席。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有多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真的拥有此时此刻,施然与《神龛》,还有风风光光的前路,像那天她被抱住的小黑。要落槌,要成交。不能失去,不能再回去了。七小皇叔“花儿红,鸟儿叫,我们一起把绳跳”出自民间的跳绳口诀童谣。第78章流程交给经纪团队处理,阮阮披着披肩和施然一起坐车回住所。名利场的每一次social都像有无形的鸡血,将每一寸血脉的激情都调动起来,有时甚至感觉不到冷或者饿,直到上了车,才发现皮囊像个放了气的气球,精神一下子垮下来,松松地搭在一旁。施然坐在商务车的第二排右侧,问阮阮:“你拍了那个眼镜?”“Dei~”阮阮用略沙哑的嗓子说,望着窗外,有些恍惚。车辆无声行进,轻轻地打了个颤。“怎么了?”阮阮见施然若有所思。施然扶了扶酸痛的脖颈,低头捞自己腿环上的装饰,撩两把,才清淡地抬头,问阮阮:“拍下它的时候,开心吗?”阮阮点头,黑亮的双眼在路灯的光影中熠熠生辉。施然的头靠在玻璃车窗上,眨了两下眼,认真地凝视阮阮。最后她笑了,说:“把它记久一点。”这句话是气声,说得虚无缥缈,笑得也虚无缥缈。阮阮觉得,施然真的不一样了,她这句话的情绪微妙得像一个退让,可阮阮不知道为什么。施然安静地望着她,感受自己内心情绪的挣扎,它不再混乱,也不再需要模仿,头一次如此复杂,也如此真切地让她清楚,这份从未观察到,也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属于她自己。很私密,从她身体内部生发的。只要她不说,别人就无从得知。“好。”阮阮点头,她听施然的,会把这份开心记久一点。回到家,力气又恢复了一些,阮阮先换了家居服,看见施然坐在床边摘腿环。她将皮质的黑环摘下来,似放生了被圈禁的肌肤,上面有一圈隐约的红色,很淡,如果不是施然太白,估计都看不出来。泛红的肌肤上还有稀薄的汗珠,昭示着施然曾带着腿环行走坐卧。阮阮忍不住,跪坐在地板上,手沿着她的脚腕往上,轻捏了捏小腿的曲线,然后侧头轻吻腿环留下的红痕。施然轻轻抽了一口气。之后她们在床上继续,阮阮的吻辗转到别的地方,那里也微红,也被禁锢,也有喑哑的湿润。那不是汗,可也殊途同归,值得被吻掉。施然望着天花板,没有作声,她在极度失控的时候,喜欢将自己抽离,做最清心寡欲的事情,例如观赏一幅画,例如观察墙的表面是否平整。最后墙角的线在她虚无的视线里歪了一秒,就是这一秒,全世界错乱的一秒。然后她们去洗澡,在浴室中,施然开始收复失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