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还没有。”导演说,比之前好一些,不过太像演别人,表演痕迹比施然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重。可导演也给了一颗定心丸,她说施然已经是所有试镜的演员中最接近这个角色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没有更好的,大概率能定下施然。阮阮挺为她开心的,掖着嘴角笑了。施然放下面包,递给阮阮一份文件,白色的厚厚一沓,浅绿的封皮上有水波纹。几乎是落进眼里的一刻阮阮便知道,这是剧本,上面还写着《神龛》两个字。“作者的版权协议上个月签好了,其他的流程也走得差不多,这是剧本初稿,还没修,不过你可以先看一下。”阮阮接过来,抿着嘴,没翻开,就放到大腿上,无意识地抚摸。“那,定下是我了吗?”尽管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仍然口干舌燥。“剧组就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施然神情淡淡的,“让你来,也是你想跟你经纪公司打个招呼,之后的合同会比较好谈。”阮阮沉吟几秒,掌心仍然在摩挲剧本:“沈白呢?沈白是谁?”“你也认识,钟意。”钟意……也是两年前上节目认识的,很贵气的一个女孩子,天之骄女型的人物。与沈白,不能更贴了。钟意家庭条件很好,来演艺圈仿佛半玩票,事业心不强,因此一直在二三线徘徊,偶尔上热搜也是因为真人秀暴露了她家里某处9位数的住宅之类的。这两年没接戏,有网友调侃说,可能回去继承家业了。阮阮在心里将自己和钟意的照片拼在一起,攻受分明,挺搭的。她觉得这个选角不错,除了……自己太糊了以外。她低下头,看看“神龛”两个字,又抬脸,对施然软声说:“先不要找我公司。”“嗯?”“我经纪公司对我不好,我不想让他们赚钱,你等我解约,再跟我签。”阮阮语气平缓地补充:“现在也不要透露任何想用我的风声,我的事业一直没有起色,公司比较容易放人。”施然扬眉,望着她柔弱的眉眼,有点意外。很多人像荔枝,坚硬的外表下是玲珑剔透的香甜,阮阮不是,她用人畜无害的香甜包裹自己,尝过一口后,里面有粗糙的小刺。她的野心,她的私心,她的叛逆心。在施然的童年与青年时期,她被身边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与难以窥探的真心磋磨过,伤害过。阮阮却不一样,哪怕她也表里不一,却令施然感到安全,感到舒服,想要了解更多。如果别人的真心是野兽出没的深渊,阮阮的像溶洞。若是你乘舟进去,会有荡漾水域和嶙峋的怪石,里面凉气蚀骨,可舟中人知道,这些只是岁月的凝结,溶洞不会伤害她。她们第三次发生了亲密关系,在软绵绵的芋泥香味中。施然吃完品牌店里的软欧包,又用嘴抿开小面包的包装袋。先跟阮阮谈完了工作,再奔赴欲望。她感到阮阮很想她,因为做的时候既酣畅淋漓,又委屈,在她唇角反复流连,似靠本能舔舐的奶猫。耳鬓厮磨快一个小时,阮阮仍然觉得不满足,她在这场交流里想了很多。她阖着眼想自己跟机场的施然的距离,想和施然一起回酒店的女孩子,还想起了吴玫。客厅还有《神龛》的剧本,而自己此刻在与“金主”上床。纷乱的思绪慢下来,阮阮汗涔涔地趴在施然颈间,抵着她的肩头,低声叫她:“施然。”“嗯。”嘴唇一张一合,挨着她的肌肤,似吻非吻。“你试镜完成,我也要签约了,我们的短暂合作互相帮忙,结束了,是吗?”阮阮用呢喃一样的声音问。施然安静几秒,从鼻腔里哼出不明显的半个应答。“所以,我们现在再次这样,只是因为彼此都觉得舒服,对不对?”阮阮支起身子,长发滑下来,又细又软,似包裹她白皙肌体的绸缎。施然不由自主地伸手捞一把,偏着脸,略显倦怠地问她:“你觉得呢?”“我觉得是。”阮阮攫住她的眼神,轻悠悠的,却透了点不同以往的进攻性。施然回视她。她想说什么?“我想说,”阮阮坐起来,望着施然睡衣稍稍敞开的领口,咽了咽喉头,抿唇,“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太对等。”她的小腿缠着施然,稍稍一蹭,自下而上地看进她眼里。砰砰,砰砰,砰砰。她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潮水开始膨胀,一下下拍打礁石,光是宣之于口,就已经情难自禁。她就是觉得不该如此,不该是单方面的索求与品尝,如果是互相取悦的床伴,双方都该得到些什么。尽管得到施然这件事,在一刻钟前她还不敢想。可她想要给自己的自尊心一个机会,不想在这段关系里一低再低。施然如果习惯了放低视线找她,以后看她,便总会往下。施然笑了,然后坐起来,正对着阮阮,问:“你想对我做什么?”声音哑哑的,三言两语将阮阮的理智挑断。而施然冷淡地垂下眼,慢条斯理地说:“我可能,不会让你很满意。”第二句,她用十个字便令阮阮心潮澎湃,滔天巨浪打过来,礁石都站不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