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你今天没戏吗,还来观摩呢?”昨天跟道具老师聊了会儿,她俩已经半熟了。“嗯,我来学习学习。”阮阮的笑总是很软,笑如其名。道具老师乐两声,把果盘放下:“来,请你吃道具。”阮阮盯着橘子看两秒,皮青又厚,一看就酸,她抬手拿起来,剥一个,酸气直往眼睛里钻:“是等下施老师她们要用的吗?”“嗯,她应该不吃,你可以来两个。”道具老师也低头玩手机。阮阮尝一口,果然酸得要命,她皱着脸强咽下去,摇头:“不行不行。”“怎么?”道具老师抬眼看她。“施然走戏的时候很喜欢按道具发挥,她很可能要吃这个橘子的。”阮阮想起录综艺的时候,施然也是没忍住,剥了个橘子,边吃边说。“这太酸了,”阮阮细心提建议,“如果影响到她说台词就不好了。”“啊?那怎么办?”道具老师支起眼睛,“要不,我跟副导演说,嘱咐下施老师,不能吃。”阮阮以前看过施然的采访,她说在戏里都是真吃的,因为道具如果跟人物完全没有交互,那它们就只是道具,没有生命力。于是阮阮干脆地否决:“不太好,还有多长时间送进去?我正好没事,我去帮你挑甜的。”“天啊,宝,你真好~”道具老师眉毛撇下来,有点感动了,“这是下下一场的,还有时间呢,只是我这走不开你知道的。”道具老师在开拍时都要等在旁边,随时更换置景。阮阮忙说没事,撑着遮阳伞就往外面去了。长期泡在影视城,阮阮对各个商店乃至小摊小贩都很熟悉,迅速挑了些水果,赶回来时才不过二十分钟,她眼皮子还肿着,脸被热气蒸红了,鼻尖沁出薄薄的汗。她把热滚滚的塑料袋交给道具老师,然后坐在旁边休息。快到中午,片场却吵起来了。阮阮举着手机转头看,骚动声越来越大,好些工作人员支着脖子走过去,阮阮收起手机,也跟在人群里。“导演你这样真的不行。”是女三号,正在跟施然对戏,施然坐在沙发上,女三号站着,声色俱厉,跟导演呛起来了。“昨天加了一整张飞页,我背了一晚上,通宵没睡,今天跟我说这张飞页又作废了,按原来的来,我词儿本来就多,这谁能记得住啊?”她中间夹了句脏话,藏得很小声,囫囵过去,哪怕情绪激动,也仍有顾虑。沙发上施然把剥的橘子吃完,慢条斯理的。B组导演过来,站在一边,戴着耳机扶着后腰:“怎么不行?就一页你得背一晚上?剧本初稿你不熟悉的?飞页走完了,不还是得按原稿走吗?你是当天背第二天的剧本,没背的就一问三不知?开拍前你不看的?”“昨天没排你的戏吧?一天一夜你就只看了一张飞页啊?啊?”“施然也加飞页了,怎么她能记住啊?她昨天还拍了一天。”施然吃着橘子,抬眼轻瞥,眼神冷淡,不打算发表意见。女三号挺委屈,这时候最怕被人对比,深吸一口气,眼泪花儿就上来了,她是今年刚红起来的小花,听说家里是A9级别的,从小就娇气。助理忙上来给递水给她,她也没接,坐在沙发扶手上,哽咽着说:“每个人每场戏的词量能一样吗?我接别的剧组也没见飞页这么多的,更没什么临时到了片场才通知又要改的。”“我说我的事,你说别人,你要是觉得只有别人可以,那你让人家演完全场好了。”她吸了吸鼻子,呼吸起伏,转过脸不作声。现场很尴尬,幸好这场戏不是外景,没有代拍偷拍,都是自己人,但这种片场冲突也挺少见。阮阮站在人群里,看施然的脸色。施然没有任何脸色。然而旁边站出来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抱着双臂,妆容精致:“别扯我们家艺人啊。”是施然的执行经纪,她瞥了四分之三个眼神:“你们要不另找个地儿商量,我们先回车里了。”她觉得这小花是发癫了,上头了什么词都往外冒,说句难听的,跟施然片场不合这种事哪怕传出去,也算这人蹭到了。施然跟导演点头算打过招呼,起身准备回房车,走的时候手上的橘子正好吃完,她又顺手拿了一个。“扑哧。”一旁的阮阮笑了,她就知道,施然真的喜欢吃橘子。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施然看了她一眼。她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只有自己在笑。阮阮抿住嘴唇,把不合时宜的表情封锁。施然一行人走了,制片和女三号的经纪人也去休息室沟通。阮阮等了一会儿,女三号重新化妆,从专用的休息帐篷里出来,已经调整得差不多,除了说话带隐隐的鼻音。即将重新开工,现场副导演让演员副导演去找施然的助理,说可以继续拍摄了。阮阮在旁边听到,适时插话:“我去吧导演,我正好要去找小林。”“好好好。”演员副导演还要去沟通别的演员,刚好把活儿让出去。阮阮小跑去房车那边,门开着,她站在门口敲两下,小林出来了:“怎么了?”“开拍了,我来叫你。”“哦好好好。”小林侧身跟里面的人说两句,又拉阮阮,“你上来吧,外面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