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像什么被雨水打湿的小动物。 白恒一听见他在黑暗中哼笑了一声,显然是收下那个敷衍了事的“略懂”,转头重新看向了巷外。 “神明辨得是非清,指出真凶换太平——” 荆白远远看着,那几个空手的纸人在他唱到“神明”二字的时候,还齐刷刷示意自己正抬着的神像,再整齐有序地下台。等最后一个“平”字唱完,大汉也离开了戏台,台上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而剩下的观众纸人们,随着戏目的结束,又开启了一片新的混乱。 “今天的戏好看!精彩得很!” 他们虽然走出了“观众”的人海,但离得还不算很远,能听见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话。 虽然听声音,这就是观众们正常的散场流程,甚至还有人互相讨论戏的剧情。但从大汉们在戏台上完全消失的那一刻起,纸人们就开始了新一轮的互相挤压。 那些原本在戏台下站着的纸人,连散开的动作都没有。原本站在人海边界的纸人被挤倒,变成漫天飞散的纸屑;后一波继续涌上来,再被更后面的挤倒,变成纸屑。 “刘大姐,慢点走嘛,慌啥呢?” “哎呀,刘大姐,你是不是还在不安逸我——” 季彤还在帮罗意折腾他的腿,荆白往外看了几眼,道:“这些纸人不会再‘回家’,我们可以回去了。” 荆白也联想到了昨天的经历。除去为首的那几个纸人,在众人通过考验之后,这些成群结队的纸人不会理会他们,也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这些纸人白天都藏在那些废弃的房子里,是有总数的。如果运行机制是当夜通过了纸人的考验,参与的纸人就自动销毁的话,村子里的纸人的总数量就会逐渐减少。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神像彻底脱离莲台束缚的时候,这些房子里的纸人也会倾巢而出。如果前几晚纸人拜访时能借机消灭一部分,最终战局的压力就会减轻。 他思索的片刻,纸人们踩踏挤压的动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随着一波一波浪潮似的不断挤压,剩下的纸人逐渐从密集变得稀疏,渐渐不剩几个。 原本人声鼎沸,繁盛热闹的场面,转眼变成了一片死寂,只留下了满地狼藉。 具体是什么情况,明天就能见分晓了,反正最坏也就是要多应付这么一群纸人。 确认不需要再警戒,他才转头看巷内的情形。白恒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罗意跟前,应该是在看罗意的恢复情况,眼神便柔和下来。 荆白走过去,在白恒一身边蹲下,借着月光观察罗意的腿:“怎么样了?” 白恒一用力敲了敲他的膝盖,骨头凸起的地方,问:“有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