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们想出来的解法,也是唯一能用的办法。 但等到了他们门口,却又完全不急了,只顾着站在门口唱词。 如果按金童所说,歌唱完了,爹就“来”了。接灵的队伍就冲着他们家来的,这里又没有其他人,“爹”只会是他和白恒一中的一个。唱词里的“爹”又是死的,看上去就是必然要死一个的局面。 他们有两个人,在歌没唱完之前,来一个人认下这个“爹”的身份 ,躺进棺材里面;再留一个人在外面,反而能有一线生机。 荆白也不怕黑,最终被白恒一说服,是因为他自己留在外面确实更方便营救白恒一。 金童沉默了许久,久到荆白算了算,他已经差不多该开口唱第十二个月了。他却没有再数下去,缓缓地说:“你——你真是我爹?你如何证明?” 这话问出来,连荆白都觉得白恒一有不讲理了。他个高腿长头小肩宽,金童比他矮比他胖,圆头圆脑的,脸上连个起伏都没有,是张彻底的纸脸。从头到脚哪有一点相似! 荆白脸上那点微不可见的笑意消失了,重新回到了平静而冷漠的状态。 金童接过证件,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又似乎不着痕迹地在荆白身上扫了几眼,确认似的问:“你叫路玄?” 他甚至笑了一下,语气极为真诚,说:“证件上是我的名字,我的脸,难道还能有假?这还不叫真凭实据?” 荆白也发现了他说话的习惯。白恒一这个人说极严厉尖锐的话的时候,语气反而会格外平和。离得远的人听不清话意,远远瞧着,只觉得和风细雨的,但真站在他面前的人就会直面那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白恒一笑微微地问:“金童。我已来了,凭据俱在,你难道不认我这个爹么?” 他这话一出,玉女也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爹!” 半空中的白幡似是被一阵大风刮起,猛地鼓动起来。 引魂幡上写的是路玄这个名字! 金童和玉女果然认不出他和白恒一,也分不清真名和假名。 因为白幡上空白的地方注定要写一个人名,金童和玉女不可能允许他们胡编一个。 “显考”是死去的父亲的名字,荆白不可能同意白恒一把自己的真名写上去,但是幸好,他用的是假名,两个证件上写的是也都是假名。 荆白赌的就是金童和玉女,并不知道他们谁是“路玄”,谁是“白恒一”。村子里唯一可能知道他真名的就是红线媪,但她此时并不在这里。 不管是他们俩谁躺进去,只要写上去的是“路玄”这个假名字,大概率就会平安无事。 白恒一当然也想到了登记姓名这个关窍,但他当时以为“路玄”是荆白的真名,因此不肯同意。荆白绝不让步,说必须得这么办,随后悄悄附在白恒一耳边,告诉他“路玄”并不是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