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身,欧飞发现三娘早已起身在池边对着池水梳头,他突然回想起昨夜的种种,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三娘却如同无事之人,也不知道她是起身时见到自已的身体上仅盖单薄的衣衫时是怎么样的反应,总之眼前的她仍旧躲在面具后头,雷厉风行地装扮好,然后叫起欧飞启程。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只见前方无次序排列的茅屋映入眼帘,三娘此时却停住了脚步,不再向前,然后她转身对欧飞说道:“我这个样子比较容易被认出来,不如你比较好隐蔽,你代我去找那位旧友,”三娘认真地说道,“今日是‘度身日’,我那位旧友一定会在里舍桥头,为佛生崽(年轻人)度身,你沿着这条山路一路向西,便能看到,他此时应该身穿巫服。” “你放心,你将这头巾戴上,”三娘从布衣兜里头拿出一条黑色头巾,“那里围观的人很多,个个都带着这黑色头巾,不会被发现的。你见到他时只要说‘布诺’二字即可。见到他,让他到里舍旧寨来,那里僻静无人。” 此时发现寨道上的人多了起来,大家都向一个方向涌去,他趁机拉住一位蹒跚老人,问道:“大爷,你们这都是去哪里?” 欧飞一听果真是三娘口中的里舍桥,于是他跟随在老人后头,向里舍桥方向走去。 “这河可是我们寨中的圣河,相传……呃,几百年前这里出现金龙之圣身显灵。”那老人有些絮叨起来,说得口沫四贱的样子,不停地跟欧飞说着里舍河的传说。 “说白了就是一个成人礼罢了,族内的佛生崽都须行此礼。”这位老人像突然醒悟过来一般,问道,“你……你是什么人呀?怎么在我们寨子里头?” “哦,蓝宗?”老人不知怎么地,竟细细思索起来。 于是告别之后便掩面向桥头方向挤去,只见那桥头一群年轻后生,大约十五六岁的光景,他们围着一个身穿蓝色镶红边的道袍,头裹青巾,额前配上老君、三清画像的帽沿的男子站立,男子手拿龙角,看装扮应该是这嘲度身”的法师,但欧飞仔细一看,这男子粗粗的眉毛下一双细如刀划的眼睛,一脸老实八交的模样却与这装扮有些格格不入,想想,倒是与他父亲学校里那些个书呆子有几分相似。 在这里,有必要提一下“度身”这种法事,猞族传统习惯,男子年满16岁要举行做醮祭祖仪式,又叫度身、学师。每个猞民都希望通过主持传师学师的祭祖仪式,继承先祖的意志和力量,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勇士。学过师的称红身人,未学过师的叫白身人,只有红身人才有资格主持祭祖。 度身仪式更是分段进行,首先是起师、请神和上奏文书,然后是请本福主和“安龙”,而后是洗坛、置坛、坐坛、传渡、折坛、生筵等仪式,最后才是送神回关,这其中细节,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法事之后,即表示已为红身,而红身之人即可学法术。当日祭祖祠内,众都老对钟千五郎说的那“红身”之话,也就是代表他已行过“度身”之礼。 说起这事儿也奇了,随着法师之各种经文一出,竟在半空之中出现一朵白云,白云后头金光四射,竟是佛光普照的情形。于是众人纷纷跪下,只见一时间闪过无数尊佛道两教的神像,虽是一闪而过,但那气势足以震惊欧飞这个外族人。 欧飞侧眼一瞧,他总算瞧出来了,这法师竟将接下来的经文给忘得一干二净,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这算哪门子法师,方才已觉与这身打扮格格不入,如今见他这般景况,心里不禁想道,三娘这么一个聪明机智的女子,怎么会结识这般愚笨的法师? 接着,他又将头冠、衣衫、剑刀、号角、笏板、锣、鼓等物逐个传授于周围的后生,让他们在那里舍河内洗去尘土,再是送去神灵,饮下圣酒,这才算完了法事。法事一毕,众人陆续散去,只见那法师舒了一口气,口中喃喃道:“又是一关1 “诶!你……”欧飞又不敢大喊,竟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随后追上。 “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那法师哭丧着说道。长跑过了,他停了停,才吐出两个字:“布诺1 欧飞心想,这二字还真是灵验,他竟知道了是三娘来找他来了。见他已经明白过来,于是欧飞解了他的穴位,然后又问道:“你方才跑个什么劲儿呀?” 欧飞心想,这法师又不是什么王族之人,杀了他有用吗? “你?布诺?”欧飞这才知道,布诺二字原来就是他的名字。 “里舍旧寨1欧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