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越过那片茶园就是道一先生的家,因为道一先生每日上课都是从那个方向来的,所以他们推测那三个天仙下凡一般的人,应该便是道一先生的家人了。那三个人是一个年轻女子领着两个小女孩儿,两个女孩儿一高一矮,高的可能有十岁左右,小的或许只有五岁。由于距离太远,学生们看不清她们的样貌,但仅凭那年轻女子举手投足间的姿态,便可断定她必然是个倾城之人。女子常常领着两个女孩儿在茶园里采茶烹茶,无忧无虑的嬉闹在茶蓬间。有时那女子也会在阳光明媚的时候,坐在草地上,教两个小女孩儿读书,或者弹弹琴什么的。甚至有时还会有两只通体雪白的矫健大雕盘旋飞舞在她们周围,发出清越的鸣声,像是天堂中伴在仙人身侧的护法神鸟。学生们当然会很好奇这三个人。但由于道一先生的禁令,他们谁都不能往那边踏足一步。于是他们只能自己在脑子里瞎想,道一先生其人都已如此令人惊叹,那她所珍视的家人们,该是何方神圣?每当黄蓉她们出现在学生能够瞧见的茶园这一侧的时候,大部分学生就渐渐听不进课了。比如说现在。王道一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这一下方惊醒了犹在梦中的学生们,他们赶紧收回目光,看向王道一,但见她只静静的看着他们,不说话。常在书院听讲的学生都知道,每当王道一露出这样的神态不说话的时候,就表示她在生气。先生生气了,学生当然明白是自己的问题,于是个个都低下头,神色愧疚。书院里一时间一片寂静,空气都变得冷峻起来。就这么过了一阵,王道一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还是很温和,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笑道:“是我讲的不够好听?还是我的样子实在不够好看?你们为什么就只顾着看那边呢?”她这一句话一讲出来,学生们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她这话着实好笑,便都同时哗然失笑。气氛恢复了融洽,王道一见学生们都摆正态度,不再心猿意马,才再次开始讲起来。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王道一不会像别的教书先生那样责骂学生,也不会惩罚他们,她总是会让学生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让他们真心感到愧疚,便算达到了目的。这里似乎有一种氛围,一种只有王道一这里才有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下,似乎人人都有净化心灵的自觉性。因为有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也不怪王道一不让学生见到黄蓉她们。这帮年轻学子,光是这样远远的望见她们便已经如此魂不守舍了,若是叫他们见到了真人,那他们以后哪里还可能好好听课了?一日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夕阳西下时分,学生陆续下山,在这里求学的学生,一般都借宿在山下的农家。正当王道一也准备回家的时候,忽然一乘快骑飞驰而来,马上是个蒙古士兵,王道一看清这人装束,颇有些意外,从五年前金帐会面之后,她再也没有与蒙古朝廷有过直接接触了。那蒙古军士翻身下马,跑到跟前,将一封敕书呈给王道一,王道一翻开来看,一看之下,眉头微微皱起。这敕书上写着,明日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将来拜会,请道一先生务必做好准备。就算再不了解朝政,也该知道忽必烈的长子、次子、三子现下都还是不满十岁的幼童啊,忽必烈叫他的三个小儿子到这里来干什么呢?王道一默默读着这封敕书,脑中思索忽必烈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那军士任务完成,便又向王道一仔细嘱咐一番,行了个礼,策马而去。既然明天三个王子要来,那肯定是开不了课了,王道一在书院门口挂起“免课牌”,将敕书揣在袖子里,慢慢回家去了。夕阳总是落得很快,只和那军士稍稍交涉了一阵子,太阳就完全落下山去了。天色逐渐暗下来,待她走回家中,暮色已然四合。隐约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王道一将要走到院门口的时候,模模糊糊看见溪边石凳上坐着一个人,正朝她这边望过来。那人自是黄蓉了。黄蓉自然也看见了她,笑道:“今日怎么回来的有些晚?出了什么事吗?”她知道王道一从来是按时放课的,今日晚了好一阵子,定是出了什么事,因此特意在此等她回来。王道一边走边道:“嗯,是有一点事情耽搁了,朝廷来人了。”“朝廷的人?来干什么?”王道一走近她跟前,见黄蓉将脚浸在溪水里,不由道:“蓉儿,你也不怕着凉?快拿出来。”黄蓉笑笑,道:“已经是春日啦,水早就不冷了。”“那也不行。”王道一在草地上找到鞋袜递给她换上,又把敕书取出来。黄蓉借着暗光看完敕书,王道一问:“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黄蓉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呢,我猜也不会是什么不得了的坏事。”王道一点点头,“是这个理。”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们早就不怕任何事了。王道一看看四周,又问:“龙儿和襄儿呢?”黄蓉道:“已经睡了。”王道一道:“那我们也回去吧。”黄蓉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