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一又是一愣,脑海中划过一道倩影,她慢慢道:“的确破不了,也不愿破。”虚竹喝了口茶,首次主动起了话头:“说说那个人吧。”王道一没反应过来:“谁?”虚竹道:“你的执。”王道一想了片刻,开口道:“她是个女子。”虚竹端茶的手只微停顿一下,随后淡淡道:“然后呢?”这倒叫王道一讶然了,看了他半晌,不由在心里默默想道:“不愧是活了两个甲子有余历经沧海桑田的‘活化石’,听见什么都见怪不怪的。”她于是继续道:“她是黄蓉。”虚竹问:“黄蓉是谁?”黄蓉是谁?这倒把王道一给问住了。黄蓉的模样逐渐呈现在她脑海里,她有千百万个词要去描述她,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这些话是如此的贫瘠匮乏,竟不能描述她十万分之一来。她想了半晌,终是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半缺的明月,喃喃道:“黄蓉就是黄蓉,前世今生,三千世界,就只这么一个黄蓉。”虚竹看了看她,叹道:“痴儿!”一壶茶尽,二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王道一盯着跳跃的烛火,良久良久,终是看向虚竹,语气困惑:“前辈,晚辈还是不懂。”虚竹道:“你方才在溪边说什么来?”王道一回忆片刻,答道:“那时,前辈问:‘若想斗过西毒,靠什么?’晚辈答:‘一则以武功,二则以心性。’”虚竹道:“那你现下武功够了吗?”“不够。”“心性够了吗?”“……也不够。”虚竹不再说话,王道一却蓦然醒悟了。对啊,西毒才是关键啊。武功也不够,心性也不够,所以王道一你急什么呢?着急就能将这两样补够吗?她终于明白了虚竹为何不直接护送她下山了,以虚竹之能,固然能帮她这一次,可下一次呢?就算她现下出了山,找到了黄蓉,两人重逢了,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只要西毒一日在世,只要她们的实力一日不如西毒,那么西毒必会频频来与她们为难,一旦有了西毒这个阴魂不散的魔鬼缠身,那么她和黄蓉就算能够得到短暂相聚,以后也会再遇到一次又一次的困厄!不是分离,便是受伤。西毒是她们绕不过去的阻碍。王道一觉得自己之前目光真是短浅的可以。趁着西毒现在天天堵在山口的时间,趁着他现在既伤不了黄蓉也伤不了自己的大好时机,该当潜心修炼,提升自己才是啊!王道一想通了。她还明白过来,这一个月以来,虚竹是在提点她,助她锻炼心性,这是一种从根本上的帮法。武学中最玄妙的莫过心性二字,心性沉稳通透者,练功一日可比旁人百日之功,心性不佳意志不坚者,埋头苦练百日也不如旁人一日。王道一站起身来,向虚竹一揖到底,诚恳道:“多谢虚竹子先生教我。”虚竹微微一笑,不言,从窗口倏然飘去,转瞬便与夜色融为一体。王道一凝望漫漫夜空,遐思如潮。第118章 辩经大会自那天虚竹走后,王道一的日子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白天休息睡觉,夜里练功读经书。日子虽还是这么过的,心境却和以往有着天翻地覆的差距。她不再着急,不再焦躁,她仍是每两天都去悄悄看一看西毒还在不在,但却不再巴不得他离开了。她夜夜潜心研习《九阴真经》,推敲其中每一个以前不明白的细节,她基础本就扎实,又曾得一灯大师译经传授,再悉心学习之下,于经中要旨便有更深的明悟。她还是会在每日醒来时看到虚竹给她写的新的批注,还是会在惯于取书处经常见到虚竹给她挑的佛经。他们不曾再见过面,却始终保持着这么一种引领与被引领的关系。说来也奇怪,每当她功夫练到瓶颈处时,虚竹便会给她“推荐”新的经书,她发现,一旦她将虚竹给的经书体悟学习一段时间,她武功上的瓶颈便能水到渠成的突破了。例如某次她修习内功时不小心走入岔道,险些走火入魔,第二日便在惯于取书处见到虚竹新放的一部《法华经》,她学习十几日,之后行功时便再也没走过岔路。又例如还有一次,她在练习一门叫做“飞絮功”的经脉功夫时总是拿捏不好力度,不是太过,便是不及,虚竹便给她放了一本《杂阿含经》,她从善如流的参悟一段时间后,窥得一些禅宗真谛,脑中变得空空明明,再练“飞絮功”,一练变成。王道一时常默默感叹,都说禅宗启人智识,所言非虚啊!少林寺不仅是佛门,毕竟还是武学胜地,世人传言“天下武学出少林”,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但少林寺藏经阁中所藏武功的确甚多,“少林七十二绝技”皆藏于斯,不过对于这些叫天下人艳羡的功夫,王道一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只认真修习《九阴真经》。除去“功夫在精不再多”这个道理外,王道一她身为全真教弟子,不经允许,偷学人家别派功夫,更是有损武德的行为,她断然不会做。她急火既消,坚毅愈增,反复练习下,功夫又深了一层。对于黄蓉,她不是不想念的,只是她学会了将这种想念深深的埋在心底,让这种想念沉淀得更为厚重深刻,变成了一种更具温情的期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