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处机性子最暴躁,也不跟她磨嘴皮,直接厉声道:“行了,我看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以后别再跟她来往了,干脆别再见了!”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教导起王道一来,生怕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妹被外面不三不四的人给带坏了,一致认为她和东邪的女儿来往就是“交友不慎”,让她赶紧别再和黄蓉深交了。王道一心中无奈,暗想:“我两辈子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不会看人吗?师兄们也太大惊小怪了。”此时已是天光大亮,旭日东升之时,清晨的空气闻起来干净清冽。王道一站在厅堂里默默地听着师兄们絮絮叨叨的教导,既不答应,也不反对,只是垂首静静的听着,就当上早课了。突然,窗外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喝道:“你们干吗这般说她?好不害臊!”众人一怔。那女子又叫道:“道一,快出来。”王道一一听正是黄蓉,又惊又喜,快步出外,只见她俏生生的站在庭院之中,一身白衣在晨风中微微飘荡,头上金环闪闪发亮,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使她显得格外光彩照人,耀眼夺目。她左手正牵着一匹马,笑看着从屋里跑出来的王道一。丘处机、马钰、王处一跟着王道一出房,江南六怪也陆续出来。王道一站在黄蓉身侧,转头向他们笑道:“马师兄、丘师兄、王师兄,就是她,她就是蓉儿。蓉儿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黄蓉拉住王道一的手,转头目光扫过众人,向韩宝驹道:“你这难看的矮胖子,干吗骂我是小妖女?”又指着朱聪道:“还有你这肮脏邋遢的秀才,干吗骂我爹爹,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又指向丘处机等道:“还有你们这群人,干吗不让道一见我?”黄蓉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但凡有人骂过她,她必得挨个说回去才行。马钰不与小姑娘一般见识,微微一笑,不说话,心想这女孩儿果然明艳无俦,朝气蓬勃,实是生平未见,想着小师妹十几年待在重阳宫里,平日所见不是一群老头儿大叔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男弟子,哪里见过这等灵气逼人的同龄少女,怪不得小师妹会和她交好。丘处机却没马钰那么好脾气,勃然大怒,喝道:“好没规矩的丫头!”黄蓉咯咯笑道:“我爹爹说了,规矩都是狗屁!”丘处机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韩宝驹叫骂着:“快滚,快滚!”黄蓉轻轻一笑,拍手唱道:“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彼何人斯?居河之麋……”这是《诗经》里面的一首骂人的诗,意思是说人口出狂言,颠倒黑白,脸皮厚过城墙。王道一五岁就已熟背《诗经》了,哪能不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只听了一句便皱眉喝道:“蓉儿不许顽皮!这几位是我师兄,那几位也都是前辈。”黄蓉听到王道一的话,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韩宝驹和郭靖都没学过《诗经》,不知道其中意思,被骂了也不明其意,朱聪和马钰等人倒是都听懂了。丘处机当下更气,踏步上前,伸手向黄蓉推去。黄蓉见他来推,灵巧避过,又唱:“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这又是《诗经》里的一首骂人诗,言语比前一首更狠,意思是说连黄鼠都还有皮,人怎么能不要脸呢,人要是不要脸还不如死了算了。正唱着,突然间伸手攥住王道一后腰间衣服,用力一提,两人同时跃起,骑上了马,黄蓉一甩缰绳,那马如离弦的箭一般直飞出去。丘处机身法再快,又怎赶得上一匹马?王道一没想到黄蓉突然会来这么一下,等到她心神稍定,回过头来,只见丘处机等人面目已经看不清楚了,瞬息之间,诸人已成为一个个小黑点,骑在马上,只觉耳旁风生,劲风扑面。黄蓉右手持缰,左手伸过来拉住了王道一的手。骏马一阵疾驰,离京城已数十里之遥,黄蓉才收缰息马,跃下地来,王道一跟着下马。两人手拉着手,默默相对,黄蓉不说话,王道一也不知该说什么,直到隔了良久良久,黄蓉才轻轻放下王道一的手,从马旁革囊中取出一块汗巾,又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走到王道一身后,给她细细处理肩上伤口,上药包扎。王道一望着面前潺潺的小溪出神,良久过后,还是开口道:“蓉儿,我们得回去一趟。”黄蓉一惊,问道:“为什么?”王道一道:“方才我不辞而别,师兄们一定气坏了,我得回去给他们说明白,给他们道歉。”黄蓉轻声道:“道一,你师兄们一定恨死我了,你多说也没用。别回去了吧。你不是想要隐居吗?我跟你到深山里、海岛上,到他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过一辈子,好不好?”一辈子……王道一的心猛地一动,一种又酸又涩又甜的感觉缓缓从心底弥漫出来。这又是她两世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子总是带给她这么多全新的感觉,这些如此陌生的感觉。王道一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后,说道:“蓉儿,听不听在他们,说不说在我,我们还是得回去一趟。”黄蓉伸手拉着她的袖子,叫道:“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再见我了。咱们以后就不能再见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