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关江湖上的消息总是流传的较快的,不过十余天,王道一就在某个城镇的路边茶肆中再次听到了全真教的消息。那茶肆甚是简陋,王道一默默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吃茶。只见一个青年汉子正兴致勃勃的向周围人讲道:“老毒物上门去要《九阴真经》,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王道一举着茶碗的手一顿,向那汉子暗瞥了一眼,便不动声色的凝神去听。又听有人接口道:“老毒物武功高强,重阳真人既然已经仙逝,全真教应该吃亏了吧。”那汉子连连摆手道:“我当时也以为全真教凶多吉少,可是最后西毒被全真教一顿好打,屁滚尿流的被赶出重阳宫大门了!”王道一默默想到:“这人如此了解当时情景,必是当日在场围观的江湖豪杰之一了。”只见周围人叫道:“这还真是奇了,全真七子竟然打得过老毒物?”那汉子颇为神秘的道:“可不是嘛,不愧是重阳真人的弟子。……不过不止有七子,重阳真人还有个八弟子。听全真教现掌教说,重阳真人已将《九阴真经》传给这位八弟子了,这八弟子武功也当真不弱,依我看,只怕还在七子之上。”随后就听这汉子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将那一场打斗叙述出来。周围的人都是惊讶万分,有人问道:“那八弟子是个什么人?竟能让重阳真人把真经传给她?以前怎么没听说过道上有这么一号人物?”那汉子也是不停摇头,费解道:“我也不知道这八弟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你们一定想不到,那八弟子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哩!可惜当时天色渐暗,我在台下看不太清楚,只看了个大概。”众人又是一惊:“十八九岁的女娃娃竟有如此功力!那……后来怎样了?”那汉子又道:“后来就没了呗,西毒再也没来过,那八弟子也不见了踪影。我在全真教呆了两天,再没发生什么事儿,便也就回来了。”王道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暗想:“西毒没有再去过,那真是好极了。”随后又听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主要还是围绕那个神秘的八弟子以及《九阴真经》。他们打死也料不到,他们口中谈论的那人正坐在他们的邻桌上悠闲淡定的喝茶。王道一继续游荡于市井间,转眼之间,已离开重阳宫一月有余。这一个月里,她一路上了解了诸多地域的风土人情,名胜古迹,与从前十九年的宁静比起来,倒别有一番兴味。这一日,她来到了张家口。张家口是南宋南北通道,塞外皮毛集散之地,人烟稠密,市肆繁盛。王道一牵着马,走走停停,观察着这些新奇的景象。即使有上一世的记忆,但毕竟现下是少年人,古代的一切对于她都是全新的,所以看着事事物物都透着新鲜。天气越来越冷,又是一个冬天来临。王道一望了望天色,眼看就要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王道一其实不喜欢下雪,也不喜欢冬天,因为师父曾对她说过,她亲生父母罹难的那一天,便是那年冬天第一场雪的那一天。每年到了父母的祭日,王重阳都会带她去终南村父母的埋身处祭拜一番,而那一天,也总是在初冬的下雪前后几天。所以王道一不怎么喜欢下雪,也不怎么喜欢冬天。而在今年的冬天,她又失去了师父,失去了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她牵着马,独自一人走在繁华热闹的长街上,茶楼、酒肆、商馆、当铺、货摊,还有鼎沸的人声。她默默地打量着这些新鲜的事物,好似这些热闹与她息息相关,又好似与她全无干系。她不害怕,她只是,有些茫然,有些孤独。日近午时,王道一来到一家大酒楼前,顿感腹中饥饿,便把马牵了系在店门前马桩上,抬眼只见邻近的桩上也拴着一匹马,那马浑身赤红,身形健壮,雄赳赳,气昂昂,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一匹上等的宝马。王道一从未见过这等神骏的好马,便不由得多瞧了一眼。她系好马缰绳,正准备进店,忽然听见旁边不远处有两名店伙计开始大声呵斥一个衣衫褴褛的、身材瘦削的少年。王道一转身去看,但见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头上歪戴着一顶黑黝黝的破皮帽,脸上手上全是黑煤,脏的跟个煤矿工人似的,早已瞧不出本来面目,手里正拿着一个馒头,嘻嘻而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与他全身极不相称。眼珠点漆般的墨黑,水汪汪的,甚是灵动。只见那店伙计叫到:“还不快给我走!”那少年道:“好,走就走。”王道一一听这声音,暗想到:“没想到是个小姑娘。”她随王重阳修习多年,岐黄之术本源于道家,因此她对医药方面的学问也有所涉猎,此刻这少年面貌已经让人瞧不出来男女,但这声音声线较高,音色婉转清浅,显然是女子的声音。这么一看,那小姑娘浑身脏脏的,还被伙计呵斥,王道一顿时觉得可怜,心生不忍。只见那小乞丐刚转过要走,另一个伙计叫道:“把馒头放下!”那小乞丐依言将馒头放下,但那白白的馒头上已留下了几个污黑的手印,显然是再也卖不出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