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族长的要求下,他们几人在白色树地休息了一晚。 或许溪童的模仿能力有限,这笑容出现在儿时三十七的脸上时,显得很蹩脚。 三十七靠在柱子上,看着。 其实,只要有人愿意多说几遍,他就能勉强听懂的。可在蝇鼠纵横的贫民窟街头上,没有人有耐心去这么做,他们只会踢开小三十七,扔下一句:“滚蛋,哪里来的聋子!” 小三十七的生命力顽强,但他的手段充满戾气,他可以用石头砸碎一个青年人的脑袋,或者用牙齿咬碎他们的手指头,只为了一口吃的。 当荀听试图用金属器具给他碗里添些肉时,小三十七毫无预兆地发疯,咬住了荀听的手心。 荀听却伸手示意三十七停步。荀听不做动作,另一只手抚顺着小三十七的后颈,等小孩冷静下来,自己松开了口。 荀听若无其事地擦手,笑道:“好凶啊你。” 一旁的三十七忽然说:“你不该做这些多余的事儿。” 三十七朝儿时的自己仰起下巴,说道:“你就算这么做,他也不会感激你的。他的眼里只有死亡和生存,如果你不能提供给他食物和好处,他会认为你是累赘,并找机会杀死你。” 荀听也看向小三十七,那小孩正眼神阴暗地望向此处,又悄悄躲开。 荀听若有所思,说:“那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一套生存准则,他靠着这些准则才能在严苛的环境下活着,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儿……我没办法事后春秋地去指责他,他想活着,又没错。” 三十七陷入了沉默。 三十七无话可说,也不想和他争论。自己独自一人回了蜉蝣为他准备的住处。 身后传来微弱的光,是精幽的族长慢慢地飘过来。 但是族长没有直言,而是征取三十七的同意之后,将他的手包裹进身体里。 他听见族长在他脑海中说话,那声音兴奋得微微发颤,族长说:“您回来了,殿下。” 不一会儿,三十七瞪大眼睛,猛然扭头看向族长。 非常奇怪,精幽们是通过“身躯柔软度”来辨识同伴的,对它们来说就像人类看血缘辨识亲人一样。 三十七愣了很久,才尝试着通过共鸣将自己的话传递过去:“……却杀。” 却杀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并非纯正的人类,但还是花了很久,才震惊地接受这个现实。 谁都不会想到,“王的归家”没有热烈而华丽的欢迎仪式,也没有悲壮的牺牲之旅,甚至没有争吵——它只阴差阳错地发生在一个安静的夜里,唯有庄穆的白色巨树沐浴着柔和的月光,见证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