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主教竟然没有向她所想的那样露出排斥之色。 他捂着手臂，见攒动的人群聚集在周围，望向这里的表情是惊恐、茫然、兴奋的大混杂。 那里鲜血淋漓地横着几具施工工人的尸体。他们被切成了一轮轮圆整的肉块，如被摆盘好的火腿肉，就那样整齐的摊开在那里。 这给荀听的视觉冲击不亚于在大荒的景象。听到人群还在慌乱地讨论，荀听朝赶来的治安佣兵下令：“派人去通知法律司，其他的赶紧疏散人群！” 可荀听再次看向那里时，肉块们在他的眼里居然地排成了一个大圆圈，而圆心处，是死尸的一只眼球。 可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惊奇，这一幕似乎只有荀听看得到。 不久，法律司佣兵包围了现场。 有人从旁扶住了他，是爻。 “没有，”爻另一只手扶着腰间佩剑，淡然道：“但我知道，你看见了。” 爻看向他，没有说话。似乎在告诉他在这里谈这个并不合适。 “不，”爻摇头，他的目光一直在荀听的手臂上，似乎对他的伤非常在意，又补充了一句，“你受伤了。” 荀听轻轻一笑，他看见柏羽新牵来的马车，说道：“那就麻烦使者……照顾一下受伤的我了。” 注： 是指《2001太空漫游》中的“黑色石板”。 悬着的心并没放下来，荀听又看到了“圆圈”。 事故地点旁边的花坛里，有八只死去的鸟，它们快腐烂完的尸体围成一个正圆。一个鸟头摆在圆心处，未瞑目的鸟眼瞪着天空。 这些“圆圈”融合在了日常场景里，有一种突兀而诡异的“正常感”，将荀听拉入了一种仿佛凌迟的恐惧之中。 “闭上眼。”爻搀扶着他上车，突然对荀听说了一声，“忍住。” 血液触到眼膜的刹那，响起一声好似啮齿类动物的惨叫，绵长而尖锐。荀听无法判断声源方向，它像是从自己脑海中传来的。 荀听终于能把双眼眯开了，他问道：“你滴了什么。” “……你的血？”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大荒碰见巨尸的时，三十七也是这样把血抹在了他的双眼上的。那之后他似乎对精神攻击的承受度提高了不少。 “十三圈之眼。”爻吐出了一个名词，“是第五阶梯的‘朽神’，有人在乜伽大教堂用祭品将它召了出来。” “是。” “朽神”是厄婴系神明的特殊称呼。荀听在大荒遇到的那些怪异的东西，都算得上是“朽神”——只是它们的阶梯太低，研究厄婴的学者不愿叫它们“神”，只将它们称做厄化怪物。 其他的朽神则会保持较为固定的形态。例如厄婴使者，它的形态是四肢纤细的黑色巨人的大脑中装着一个婴儿胚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