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第二个小西是在初中。 他们在那里遇见了一只完全融入夜晚的黑猫，瘦得干巴，尾巴也断掉了，也许是某个黑夜无人看清它才把它的尾巴压断了。 他叹气，跟着走了过去，那黑猫被两个人的影子盖上吓得炸了毛，要是它有尾巴一定都伸直了。但是它没跑，就弓着身子龇牙，个头太小了倒是显得更可爱了。 因果托着下巴把脸侧过来盯着他看，他感知到她灼热的视线，也把目光撇了过来。 “你喜欢猫吗？” “那你喂它干嘛？” “还说不喜欢。” “你不去补习班吗？” “陈阿姨又要把你抓走了。” “怎么贿赂的？” 她突然把两只手都拍上他看谁都欠他钱的冷脸上给挤在一团掰过来，桓难觉得她瞪人的眼神和那只黑猫炸毛的眼睛一模一样。 他却是理直气壮：“你不告诉我的事情多了去了，我瞒你一下怎么了。” 但这话不该乱说的，一说他脸色就沉了下来，因果也算欺软怕硬，欺负脾气好的阿难，害怕脾气不好的阿难。 他好像脑袋后面真有眼睛，松了手把因果从地上拽起来，公交车刚刚停靠开门，红色的404在车上转过来转过去，门一开，他就拉着因果走上了前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果的错觉，但是自从遇见了那只小黑猫，桓难陪她等车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甚至有连着一礼拜他都会先到，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食物，从人吃的到罐头和猫粮越来越精细。 因果说要不把它带回家养，他一边挤着猫条给它舔一边异常冷静地说：“带回家不是它被扒皮就是我被扒皮。” 不过她要是能收养它就好了，可妈妈又声称它死掉了给吃了怎么办？ 他试图去触碰那他口中“都是跳蚤”的猫咪脑袋，听她这话却悬在了半空中。 他挤得太用力，猫条里的肉糜糊了小西一嘴。 404路又来了。 因果问他是待会儿还要去补习班吗，他一言不发，突然拎起了小西的后颈，它也不闹，就这么傻愣愣地被它拎着走，因果本来想上车，踏上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追着桓难快步的步伐在后面喊：“你要带它去哪里啊！” 因果喘着气勉强能跟上他的脚步，也不知道到底绕了多少个弯，因果已经晕头转向地不知身在何处了，他大脑里好像有张精确地图似的导航着。 “等到完全割舍不了就晚了。”他说得倒是冰冷，说有跳蚤的是他，洁癖的也是他，又把它抱在怀里的还是他。 他把小西送到救助中心之后头也不回地拉着因果就走，她还想多看看它，他说以后偶尔来看看也可以，她说万一它很快就被领养走了怎么办呢。 因果当时就把他打了一顿，一边用没什么力道的拳头砸在他手臂上一边扭着他的手背皮肤一遍一遍地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因果还嘲笑他说：“你看，它分明就是有人喜欢的。” 对，他们十四岁就抽烟拜这家伙所赐，因果看桓难第一次抽烟跟抽了好久似的熟练，也抓着令吾讨要，他说她不行，她生气，说凭什么阿难可以她就不行。 不过很快就习惯了，她比桓难更喜欢这上瘾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她烦心事更多。 令吾说他没用，他俩又差点打起来，因果也不劝他们，她红着脸去摸电视遥控器，把电视给打开，一打开就是新闻频道，她想看动画片，刚在想动画片在哪个频道，新闻上就出现了这样一条标题—— 因果有时候恨自己酒量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