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的奶油蛋糕,虽然没有任何装饰但是吃起来像小时候裱着玫瑰花的老式蛋糕,油酥酥的,泡泡的,跟现在蛋糕店细腻的口感完全不一样。但是因果喜欢吃这种,好像记忆能回到一窜火光后逐渐盛放的玫红色莲花蜡烛灯,响着洒水车般路过般的生日快乐歌。 忠难收拾完厨房又去洗洗澡后扔进篓子里的内衣裤,因果那双眼睛就这么盯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又转到那杯撒了无数白色粉末的咖啡上,她甚至想问他你怎么不喝一口,但是那样太明显了,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狐狸笑出来说你往里面下药了? 她眉头一紧,他仿佛在赶她走似的,刚要生出气来便见他缠着纱布的手伸向那奶酪杯子,她立刻扼下了自己又要跟他吵架的念头,紧盯着他扣在杯握柄上的手。 未等他放下杯子,因果就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未能宣泄出的怒火又添了一道新柴:“你知道了还喝?!” “不会。”她的气焰被他冷淡的回应浇灭了,耸起的肩膀缓缓落下,只猫似的盯他。 因果仰着脸盯死了他,他平静的眼眸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他看到了垃圾桶里一片白一片蓝的破碎胶囊,以及开着口子的药盒,他突然笑出了声。 “是你非要把我绑在你的世界里。” 歪七扭八的世界,因果伸手而来像割裂了整个空间,把他笼罩在一个狭窄的电视机中。 她降下了怜悯,无论她是哭是笑都无所谓了,但他也根本看不出来她是哭是笑。 “你真的还当这是爱吗?” 因果,到底是什么表情呢。 “不要骗自己了,老师教过,书里也教过,电影、小说、漫画,甚至任何一个身边的人,你难道有见过爱的形状是这样的吗?” 他是个笑话吗? “你就让我假装那是爱吧……” 而随着天旋地转,世界倒转了一百八十度又开始扩展出去,他逐渐握不紧她的手,她轻而易举地就把手抽了出来,于是整个世界消失,是的,一万个肥皂泡全部戳破炸出小美人鱼死去时飞腾的泡沫,可他甚至未能见到一缕曙光,这铺天盖地的深渊,这沼泽之地生生吞没他的五感。 “因果!”他又喊她。 他爬在地板上摸索,却一阵晕眩在地,可他仍然执着地去找寻她,他大声地喊,以此能让她觉得烦,就能听到她生气,或是在此用刀刺穿他的小腹,他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爱。 “因果、你去哪里了啊?你杀不死我,所以要让我一直活在梦里吗?因果——小因啊!我现在难道已经在梦里了吗?但是梦里都有你怎么可能会没有你还是说我已经醒来了?你已经离开我、把我丢掉了吗?” 于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单手捂着嘴,另一手又去摸茶几,正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用两只脚、像个人一样站起来,可是他摸到了什么,指甲钳,有着鸟嘴一样的指甲钳。 他攥紧了指甲钳,模模糊糊地想起以前吃到甜头之后,就会故意划伤自己,以求母亲再看他一眼,可是伤痕一道一道增加,母亲始终不再回看一眼,甚至在看到他满手臂血淋淋的疤痕,都会不耐烦地大发雷霆:“你真是神经病了!搞成这样怎么上学!” 就在他漫无目的地要跑向奔流不息驶过的车之中,却听熟悉的尖叫声唤他,他停下了脚步朝着声音望去,小小的因果被令吾拉扯着,她喊“阿难,救我!”,令吾抬眸看到他,同时看到那仿佛被无数人砍过一刀的手臂,他从口袋里拿出还沾着血的刻刀,令吾被他踱步而来的迅疾速度吓得一把拽过因果说“我是要带你逃啊!再和这群疯子待在一起我们也会疯掉的!”却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汽车鸣笛声间、白光红光交错时 你们都给我从我们的世界离开。 于是鸟嘴张开撕裂出哀鸣,鲜红的血珠从剖开的皮肤如同卵似的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