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管理一个小小药铺的时候，性格绵柔，却不会当着伙计和学徒露出她的犹豫不决。 人心凝聚是最难的，维护它也需要尽最大的努力。 怪不得景元钊说他空有做明主的心，却没这个实力。 诸位高官似乎习惯了他这样说话，并没有像颜心那么吃惊。 “督军，不如叫人下去看看，两天内收集完情报，秋稻现在到底几成黄。五天内，全部完成收割。再往后拖，真有事都来不及。”景元钊说。 又说，“大小姐是金柳先生的弟子，你们都忘记了吗？她的预测，每次都准。” ——在提醒督军和诸位高官，为什么她能是军政府的大小姐。 景元钊私下里大大咧咧，有点粗俗、恶趣味，可在大事上，他不管是脑子还是口才，都很利索。 前世，明年的饥荒，也是他去筹粮解决的。 春上青黄不接，原本就到处缺粮；现在又没朝廷，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管束，旁人家自己都吃不饱，哪有大批量的粮食给你？ 他雷厉风行，手段又狠辣，天生的上位者。 凡事就怕万一。现在收，减产不至于过半，可能两三成。若真如大小姐所言，到时候损失高达八九成，明年春上饥荒，必有动乱。” 当然，剩下六成的参谋和高官，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万一有呢？” 景元钊站起身。 “郭师长说话归说话，可不要挟私报复。大小姐为的是军政府、是百姓，不是她自己的名誉。”景元钊道。 她觉得没必要去计较。 在那次爆炸案中，颜心也救了郭袁的命，但这个人丝毫不感激。 上次林富叛变，也是他疑心最重，说话最难听。 “这件事稍后再议。”督军说。 景元钊把颜心送到夫人那里，让她放宽心。 夫人没问会议室发生了什么事，她一向很有分寸。该她知道的，她必然会知道；不该她知道的，她不多问。 督军下不了决定。秋粮关乎甚大，督军甚至有点怕担责任。 “……晚上想吃什么？”夫人问她。 “也行，就叫厨房煮了馄饨做晚饭吧。”夫人说。 颜心笑。 这个晚上，颜心没回去，而是住在了张南姝的小楼。 “打算怎么办？”夫人问他。 入了夜，秋蛩在墙角切切鸣叫，让秋夜多了一些细微喧嚣。 夫人听罢，先是沉吟，一双温柔眸子安静，将神采敛住。 督军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插无关紧要的话。 天还没亮我就醒了，精神不济，实在坐不住，就带着两个女孩儿出城去看看秋稻田。”夫人说。 她昨晚的确做梦，漫天火光，把她吓死。 颜心十点多过来的时候，她们早饭还没吃完。 夫人秀眉微锁：“梦都是相反的，我出城去看过了，秋稻田很安全，稻子快八成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