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穿的、玩的，我把天津和北城搜了一遍，替你找了三个大箱子，回头副官抬给你。”景元钊说。 谁家送礼用三个大箱子抬？ 大箱子抬的，像进货一般。多而廉价，反而没意思了。 ——他到底受过怎样的教育？督军和夫人都是很有品位的，怎么教出他的？ 他又吻了吻她，“家里好不好？” 他不是问“你好不好”，而是“家里好不好”。 “还行。”颜心说。 “我知道，那笔钱拿了，替老太太报仇就显得不够纯粹。目的也被污染了。但我不在乎。我就是不能把钱给他们。”颜心说。 他搂紧她，很欣慰：“珠珠儿真厉害，手段不错。” 又说，“为什么钱就不纯粹了？珠珠儿，钱是世上最纯粹的东西，它会直面人的灵魂。” 世人说钱臭。 颜心往他怀里钻，又说他：“你的确是个俗人。” 她的脚，总是虚浮的。在他面前，她才能踩到实处。 他爬起来，去军装的口袋里翻。 他打开，里面却是一张折叠得很小的羊皮纸。 第182章 我没有良心，大哥 景元钊把羊皮纸摊开，给颜心瞧。 他说得很慢。 “这里吗？”颜心的手指按上去。 “很小。”颜心道。 又说，“我们都像一杯水。泼在衣服上，衣服湿透，好像天都要塌了。可倒在汪洋大海，它就不如尘埃了。” 景元钊这个粗人，他没有叫颜心看开些。 他千里迢迢，从北城送一张世界舆图给她。 那些天大的烦恼，倒在大海里，顿时变得毫无价值。 人生是浩瀚无垠的。 它沾衣那么沉重，却又如此微不足道。 “等我空闲，带你到处走走。”景元钊说，“我们第一趟去广城。” 广城，那是他和颜菀菀相识的地方。 对于他，广城的回忆是否太过于残忍？ 然而过完年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回颜公馆，只是叮嘱程嫂时常回去看看她祖母。 “你居然知道国外的地方？”景元钊笑。 景元钊：“想去就去。等两年，咱们一块儿去。” “异国他乡，我不放心 。”景元钊说，“放你去国外念书，不是把鱼放进大海吗？等我找不回来的时候，哭都没眼泪了。” “是。”景元钊说，“看到我准备的饵了吗？都是为了钓你的。” “你凭良心讲，我是这样对你的吗？”他问。 景元钊一愣。 颜心：“……” 他在松香院住下。 一箱子是穿的，有各色绸缎、皮草风氅、坎肩，新式的洋裙和玻璃丝袜，还有几条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