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人身边……你暴露出任何一点心软和善良，都是致的。” 松田阵平站在监控室的显示屏面前，无声地重复了一遍后半句。 “知道完整计划的只有你和我。”银发少年说。 但白兰地的眉眼都没有动一下，漠然极了： “你今天非常紧张，几次三番想要单独行动。” “你明明应该认识一开始节目里台上的实验体，却没有任何表示。” “你的手机响了，你却看都不看；小丑从前台消失，你也装作全无所觉。” 这一次他的枪口没有再偏离半分，月光下，银发的少年目光冷厉： “如果是真的，那你就是在故意帮那群实验体，你想放走他们。” 卷发少年侧过身，天花板上洒落的柔和白光勾勒出他即使尚未完全展开、也能依稀看出未来的锐利俊美的眉眼。 “黑泽阵，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叛徒不存在权限。”黑泽阵目光短暂地垂落，神情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平静地说，“你以为你的异常举动我没有上报给那位先生吗？” “那你一定没得到回复，因为这个时候先生已经休息了。告状也要找准时间，黑泽阵……小朋友。” 电话铃响起的瞬间, 两个人同时顿了顿。 不至于吧，这个时间点boss不应该正在休息吗？ 松田阵平能猜到是boss的电话, 那黑泽阵同样也能猜到。 如果对面的人真的是boss的话，那他的态度未免也太……轻松和自然了。 黑泽阵脑海中掠过这个想法，但是依旧谨慎地没有移开枪口。 但他已经将完整的情况上报给boss，这种情况下, boss却没有先回复他邮件, 反而是给白兰地打了电话，这一件事情实在就令人难以理解。 “我外放了。”白兰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的枪口差点抖了抖。 “您既然没睡，就正好告诉我这个研究所有没有自毁机制。我救不回来，他们太蠢了。” 他听见了一道分不出性别的电子音, 但即使声音平板，黑泽阵还是隐约觉得这短暂的一个嗯中带着一点微妙， “确实不弱, 但前提是从外面进攻。研究所里的人应该是认出那群实验体之后, 误以为他们很好处理, 所以主动把人绑了进来。” 即使从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也不过只过去了10分钟，但白兰地却已经精确地推测出了前因后果。 黑泽阵目光微动，就要放下枪，却在听到下一句话时瞳孔地震。 黑泽阵，如果他有那么一份简历的话，应该是组织训练营出身，暗杀能力强、体术强，擅长使用各种冷热兵器，擅长策划恐怖袭击，总之不会有什么和正常社会尤其是正常职场相关的东西。 白兰地如果不是在自己找死，就是想害死他。 他的代号任务，可以失败于cia陷阱，但不能毁在因为听见组织高层指责组织boss，所以被boss记仇上。 黑泽阵：…… 不知道白兰地怎么操作的，居然已经将研究所的出入口封闭了，甚至旁边还有一个专门的屏幕显示信号屏蔽中。 现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一时半会更找不到监控室。 之前黑泽阵曾经隐隐听说过组织的核心是研究方面的消息，但是这种情报在近两年里几乎听不见了。 只能说白兰地的地位或者身份的复杂程度超乎他的想象。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boss在知道白兰地的各种异常后，都毫不怀疑对方，甚至将研究所的自毁机制操作方法和密码都告诉他。 灯光随着电压不稳而变得忽闪忽灭，松田阵平专注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小心翼翼地避开cia和孩子们。 刚才被黑泽阵怀疑的事情，并没有在他心里面留下太多痕迹，甚至包括boss的相信，也是他为数不多能预料到的事情。 松田阵平的手按在地下二层的总控室的门把手上，忽然心头掠过一丝自嘲。 他盯着半弧形的操作台前的黑色办公椅，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霍普金诺顿的实验室。 “其实他曾经发现过，但现在他的眼睛被遮住了。因为他太冷酷，也太理智了。” “更何况，善良和一切美好的品质，都需要精心伺养才能在灵魂里生根，但恶不一样……人天生就可以恶。” 大胡子的研究员目光中有些苦涩，继而又惆怅地笑了笑， “我让你主动提出清洗卡拉斯号，同样是想加深他的印象。你不太幸运，但又很幸运，因为你有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你去操作，开启之后，研究所的档案室、实验室、生物培养室和各种设施供应房会在第三分钟到十分钟之内陆续爆炸，我们要在爆炸前从正确的方向从特殊通道撤离。”他对黑泽阵说。 “必须在五分钟之内撤离。” “会死。”旁边高挑的少年阴冷低柔地说，“如果你想试试的话，千万别拉上我。” 他们进来后才发现，大部分孩子都没有进入研究所，甚至很多资料都已经被破坏了。紧急抢救了一部分资料后，他们本来还想要带走研究员，但信号忽然被屏蔽，再逗留危险程度必然大大提高。 但他们一行人还没走到出口处，就忽然听到剧烈的一声轰响，接着脚下开始传来强烈的震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