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老爷子问到越无咎淬器韧性灵材，越无咎答不上来。 越之恒站在门口，顿了顿开口：“倒海璃、蛊水、冰蚕毒、金乌羽、太乙砂。” 越无咎满头虚汗，点了点头。 见越之恒回来，仆从将晚膳陆陆续续端上来，老爷子对越之恒说：“来坐。” 要是他遇到这种事，恐怕早就诚惶诚恐。 “你如今才是家主。” 好在老爷子并未在饭桌上发难，严格说起来，这是越之恒上位以来，第一次和越家吃“团圆饭”。 “阿恒，你也看看你二婶这些日子觅的姑娘。” 越老爷子说：“哪个最好。” “不清楚就再看仔细些。”越老爷子闭了闭眼，“看上谁，让你二婶也去为你提亲。” 二夫人这时候回过味来，若有所思。 老爷子睁开眼，道：“都出去。” 老爷子说：“六年前，你于风雪中关押当街辱骂你的葛先生，第二日他举着‘麒麟子’之匾，喋血于长街。世人皆说你心狠手辣，可唯独这件事，却与你无关。” “这么多年，你一直做得很好，老夫亦退居器阁，再不过问。越之恒，湛家那小丫头确然貌美，你也早到了娶妻慕艾之年，若你只是爱她美色，我虽斥你肤浅，却知你分寸，不至于干涉。总归如今桥归桥路归路，她也已离开。” 夜风起，院中高大的乔木纷纷落叶。 “你有这个命与人长相守？” 老爷子道：“灵域中人，寿数大多五百年，长命者，八百一千亦有之。可你不同，洗去邪气，纳化莲纹，你本就顶多百年寿命。连同这几月，杀东方既白上位，三度开莲纹。再想想你之后要做的事，越之恒，若是败了，今日月圆你所见之人，下场如何不必我说。” 越之恒盯着那漾开一圈又一圈的茶水，久久不语。 越无咎先前被抓走，在里面一个时辰，便仿佛要了命。而越之恒十六岁在里面，不声不响待了足足二十七日。 这么多年，想到他最初启蒙的君子道，看着这孩子长大，守着他的长明灯，越老爷子对他并非没有半分怜惜。 乌云将至，自己衣衫尚有打湿的风险，何苦将旁人也拉来风雨之中。 落叶已在瑟瑟秋风中铺就了厚厚一层，良久，老爷子才听身后那人开口。 老爷子顿住，回头看他。 “你这套在我这里行不通，我没法保证将来如何，但我若成，她便是我道侣。我若不成，我是结界下的枯骨，她照旧是世间锦绣。” “护不住本心，谈什么护众生。”他抬眸，眸色冷静，“此路迢迢，九死不悔。但若她还愿来，我必不惜万里相迎。” 总归，她只有半魂，爱恨皆淡。世间良人何其多，多年后他顶多是湛云葳年少时的过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