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浔州府城外十多里外,黄坑村。
这个只有数十户人家的村子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村子一样,村里住的都是黄姓的族人,甚至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先祖。
此时村头的一座普通矮房里,一个在春寒时分只穿着一件单衣,为了避寒裹着被子的年轻人正在捧着一本已经被几乎翻烂了的书摇头晃脑的大声朗诵者。
而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叫喊声:“永翔兄,永翔兄!”
屋内的年轻人听罢,掀开了破烂辈子站起来,然后披上了一件打着不少补丁的布衣长袍推门而出,见院子里站着一个身穿布衣长袍的少年人。
当即是道:“原来是子松兄远道而来,快快请进!”
那名唤子松的布衣少年虽然穿着朴素,但是这一身布衣却是崭新的,而且质地相当不错,和被称之为永祥的少年身上的补丁布衣长袍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两人进屋后,永祥开始泡茶,虽然茶叶只是普通的茶叶,茶壶的壶嘴也是缺了个口,但是他泡茶的时候却是一丝不苟,神态极为慎重,彷佛他手中的乃是极品毛尖和紫砂壶一样。
永祥泡茶的时候,对面的布衣子松少年也是没有说话,而是端坐着身子,一直等到永祥把茶水倒在茶杯上,手一摊:“粗茶一杯,还请子松兄不要嫌弃!”
子松微微点头,然后端起茶杯浅喝了一口,随即放下茶杯道:“苦而不涩,清而不淡,好茶,永祥兄的茶艺是越发的精湛了啊!”
永祥道:“过誉,茶道不过是小道罢了,我等读书人首重的还是经书文章,科举大道啊!”
子松听到这话后,顿时再一次直了直身子,然后道:“小弟这一次来拜访永翔兄,就是为了这科举!”
“科举?如今的官军已经败退了,偌大的广西将都是尽落伪唐之手,我等还怎么应考啊,莫非是要跑到广东去应考不成!”永祥说罢后,叹了一口气。
子松却是道:“不错,正是科举,不过这一次我们是去肇庆应考!”
“肇庆?”永祥听到这话后,略微疑惑:“肇庆不是在伪唐手里吗?我们怎么去应考?”
子松道:“难道永祥兄不知道吗?大唐天子已经昭告天下,将于四月举办登极恩科,许某已经报考,不日即将启程去肇庆,此之前来,乃是邀请永翔兄与小弟一起去肇庆应考的!”
听到这话,黄志远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身前的这个至交好友,然后道:“我前几天也是听闻了伪唐似乎要开办科举,但是却是没有想到去应考,这伪唐毕竟是伪朝,我等身为读书人……”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许寒石却是略微挥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大唐天子早已经称帝建制,如今更是定都肇庆,更拥兵十余万,据地三省,崛起之势不可挡也,三省之地不知道有多少俊杰为大唐天子效力,我等岂能落于人后,平白错过了建功立业的时候!”
说到这,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后道:“前天我收到了二爷爷的来信,他在信中嘱咐我一定要去应考,而且要考取好名次,并说如此机会只有一次,等到了今年秋试的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二爷是在贵州为官吧?莫非他……”黄志远道面露疑惑道。
许寒石道:“不错,如今我二爷已经乃是大唐官员,官拜黎平府六品通判!”
听到许寒石这么说,黄志远总算是理解了他的这个至交好友为什么突然说要去参加伪唐的科举了,为什么?
他的亲二叔都投贼了,而且还是带着官身投贼的,这种事是朝廷绝对不能容忍的,而他二爷这么做等于也是把许家一大家子都拉下水了,如果伪唐完蛋了,偌大的许家恐怕会被抄家灭族吧!
没有退路的许家,自然是只能一一条道走到黑了!
实际上,和黄志远想到的一样,这一次打算去参加科举的士子们,基本上都是和大唐王朝关系亲密的士子,他们的家人长辈或者是老师,同窗等都已经投贼,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希望大唐王朝撑得更久一些,甚至是直接统一华夏大地那就更好了,那么他们就能够成为一个新王朝的新权贵世家。
但是这是许家的选择,是许寒石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