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错漏(1 / 1)

一缕电光击破云层的缝隙,姗姗来迟的雷声响彻云霄。 檐下的红影长灯照常亮起,却只剩热闹之下的、亘古而来的寂寞。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玄桓深眯着眸,全然的黑暗之中,眼前的视线似也因魔毒的侵蚀变得模糊颠倒,空荡荡的书房冰冷潮湿,仿佛找不到任何值得缱绻的余温,可分明已经过去了那样久…久到他甚至都已经忘了她的模样,却莫由来地,还是能想起那日的天气—— 也如今日一般,他同样没有去送她,或者他其实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去送她…分明同在十重天,直到半个月后,他才收到了她了她寄回来的一封信笺,寥寥几字,不过只是一封报安好的书信,未言其他,却叫他无言地珍藏了数万年。 而在十数万年后的今日,他以同样的方式,在同样的雨天,费尽心思、用尽筹谋地,顺利送走了另一个女子…他合该高兴的,毕竟一切都像计划中的那样顺利。 这样就好…这样,很好。 醉酒的昏沉与精神的万分清醒确乎在脑海中泾渭分明地流淌,玄桓就这样依着床栏随意地靠坐在地上,他望着空洞的黑暗似乎想要勾一勾嘴角,却仿佛苦涩地坠满了千斤重物,抬不起丝毫的弧度,书房内一片狼藉,无数的碎片混杂着空气里的酒意茶香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漫无目的地碰撞混合。 或许就到这里了…他想,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意识模糊间,他只感觉全身烫得仿佛下一刻便会熊熊燃烧起来,可湿到足以浸透衣袍的湿汗却仿佛比深夜的落雨还要冰冷几分。 他死后,他的身躯便会像其他因魔族而亡的父神之子乃至于众多的上古真神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会知道他曾来过这个世界,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尸骨又在何处遗留… “曈昽入床簟,髣髴鉴窗帘…” 十万年前的日出仍在,身侧之人俱已远走,唯余他一人还立在原地。 在那个他虚无而亵渎的梦里,那双大大的杏眸确乎永远都是那样闪亮亮地含着一束双光,轻薄得像是充满太阳的白天后一览无余的夜,漂泊的云全然散去,清澈得只能看见高高远远又那样纯洁的黑。 “你好笨呀,玄桓。” 她低语承诺,缠绵的音调柔柔抚过他涨红的耳廓,如是夜晚缱绻的风:“我会永远陪着你,玄桓,永远永远。” 在走马观花的幻觉里,在那个逆着月光的夜里,他似乎头一回想起了、也终于看清了面前那个总是那样仿佛蒙着一层月色的脸庞,他好像也见过她哭,她曾许多次面着他掉下泪来,可始终坐在轮椅上的他总是那样手足无措,又无能为力—— 他厌恶唾弃这样的自己。 他连走过去抱着她,可他甚至给她擦去眼泪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苦她将来还会要吃很多。 她会讨厌他,她会恨他…也会终有一日就这样忘了他。 这样就足够了…这样就足够了。 他抖着吐出一口血来,腥臭的黑血沿着嘴角流淌,一片耳鸣之中,他似乎听见了窗外迟来的雷声与幻觉之中屋门被狠狠踹开的剧烈碰撞声一齐响起,模糊间,某个浑身湿透的狼狈身影就这样闯了进来。 迫近的身影颤抖着结结实实地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发肿的脸侧很辣很烫,唇瓣相贴的之处的咸涩水痕似乎来源于她的脸颊,来源于那双在黑暗中紧紧觑着他的杏眸。 坠落于幻想与现实的缝隙之中,他被狠狠 “这是报复…”唇齿相贴的温热终究演化为某种深入而彻底的舌缠,将唇舌之间的声音搅得破碎,冰冷到毫无知觉的身躯似乎都因那浅浅抚在面上的气息变得有了温度: ………… “什么…原灵玉?”望着眼前男人颇有几分激动的情绪,绫杳却是满脸的愕然。 “早在你第一次参加云顶修一举击败当年自视甚高的楚峦之时,我便在场,那时的楚峦修为甚至远高于你整整一阶有余,你却十招内将他挑败,百年来更是屡战屡胜狠锉了艮山一派的锐气,最多的一次也不过百招…楚峦百年来努力修炼打磨拳脚枪法,怨念困顿,却不知自己哪是败给了你所谓天赋灵根——” 话音方落,方还满脸坦然的杏眸却是下意识地有几分游移躲闪。 “可在一个能破界的人眼中,再强的防御便只是空壳。” “真是个堪称作弊的能力啊…绫杳。”男人拉出的尾音显然有种故作的嘲讽。 然终是别过眼去的杏眸却长长望着那角落里胸口一片焦黑的人偶闪过一丝深深的愧疚。 这也是她为了取长补短最终选择了走体修近战的原因,毕竟体修的修炼相较于灵修其实更难提升也更为艰苦,在道修中所占的比例甚至不足三成,且这三成人中几乎八九成都是男性,女子走体修路子的大多也是因自身灵根所限无法走灵修之道而不得已为之。 如果她未躲闪,其实造成的后果无非就是一点轻伤,总不至于让另一个人赔上性命。 “许多话他也许不好当面告诉你,于是故意让你主动来听。” 男人斜眸看向那似乎并无任何特别的车帘,嗤笑一声:“毕竟神的结界可不是谁都能破的。” “可是你说的玉…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 “若你将玉给我…说不定我来得及还能遣人强行将药薪从上界绑下来…” “你说…什么?!” “…什么死了!!!” 脑子里快速闪过下午两人的对话,尚还蒙着几分未尽的醉意的思绪仿佛在一霎那一扫而净,零郁甚至电光火石间大概推测了一下绫杳从出门追上那个小贩到回来用掉的时间,根据时间差如果未曾耽搁的话,她本应当将两人的对话从头听到尾…但因着他那时为了一时逗趣顺走了小姑娘的钱袋,这中间磋磨的耽搁时间显然比他推测的要更久。 她似乎压根就没听到玄桓想要送走她的原因,只听到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所谓的‘交易’。 “你疯了!!!” 零郁险险拉住她,然女子身上倏然迸发的深紫色灵力逸着点点金光却与那下意识防御的淡金色的灵力狠狠撞在一块,却丝毫不弱下风。 “你是…” 他眼见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直直从车上跳下,饶使旁侧驾车的锦橼早在两人拉扯间开始减速勒马,狼狈的滚落在一堆乱砂石地中的人影也似乎一下摔得不轻。 马车急停在百米之外,瓢泼的风雨将男人的喃喃声全然打散。 与此之时,远处倏然甩来的一个长条形黑影令她下意识侧身抓在了手里。 “…他若反抗,你就用这个捆了他,之后你想办法出城…随意找一家‘鑫源钱庄’将玉佩给掌柜,自会有人接应…”地往反方向快速离去,直至那娇小的身影被雨幕遮盖得什么也看不见,零郁方还长望着怔怔立在原地。 这般的大雨,就算常年来往城镇的老马也恐怕难以在黑暗中认清方向,更何况一个道修的脚力再好,又怎样能持续不断跑得过不断奔驰的马车… “…因为她是阿荼。” “昆仑现下潦倒如此…倒也没什么不能失去了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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