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着眉头一番苦苦思索,绫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你究竟知道多少?!” 然沉寂在黑暗中半晌未曾言语的男人只是懒懒倚在枯枝上,仿若已然睡着般,不知在黑暗中默然观察了她多久,直至闻言,才慢慢吞吞地侧过头来,云雾遮挡的月亮顺巧掩去了他抬眸一瞬的亮光:“不多…但比你多。” 沙漠的夜风轻拭脚踝,略有几分薄凉,慵懒的声线低低的,男人的声音像是圆润的、被骄阳日日曝晒的沙,夹杂着戈壁荒芜细碎的颗粒感…像是独属于荒芜之地的声音。 然闻言,他却突而笑了,抬眸望着她,莫名道:“绫杳,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特别。” “你也是,那个小木人也是…” 可男人为何会知晓穆青的真实身份? “不算认识。”男人吊儿郎当地跳下枯枝,身披黑暗,一点一点从溶蚀的阴影中剥离,那双异瞳却一步一定地直锁着她…湛湛得,似笑非笑般像是能堪破她任何一点的心思与内心的小秘密,不过呼吸间,对方的脚步已至近前,仿似捕猎的郊狼闪着森绿色的狼眸一步一步逼近的极度危险,几乎想令她拔腿逃离。 乍起的火光快乐地跳跃几下,重新将这方天地照得透亮。 “特别…?”像是暗气自己方才的丢脸,绫杳撇嘴皱了皱眉。 “他活着,却没有气。”男人几乎是背对着她的,火色将他的侧脸描绘得光暗分明,她却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人也是,不过是淡的又腥的…” 颠叁倒四的语句仿佛在极力描绘着一些独特的视角,也像是随口拈来的胡言乱语,绫杳的拧起眉头皱得更深,她虽不甚理解,莫名的怪异与不安却在心底一点点蔓延开来。 霎那转过的长眸却仿佛一下看透了她小心翼翼藏起的不安,眸光交汇的瞬间,仿佛瞬然灵魂出窍的神思甚至连男人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的都不曾有感觉,沙石与鞋底摩梭的沙沙声,像是响尾蛇即将发动攻击时逼近的脚步,胸膛说话时连带而起的闷震感,还有那几乎拂在脸上的气息,蚕食着一步一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她听不明白。 声音好像很远又很近,她却只是一步步地被逼着往黑暗的方向倒退,一明一暗的交界处,她只瞧见了面前一张一合的薄唇…还有那双眼。 他指向她的心口:“用这里…能看见得还有很多。” 四周寂寂,黑暗中的一切不甚分明,然于此同时突兀而起的,还有身后一道尖锐刺耳的狼嚎—— 鼻尖铁腥味蔓延,揽在她胸前的手臂似有什么温热沿着臂弯流淌,一滴一滴坠在她被夜风吹起的裙摆上,月光惨淡,依稀可见皮开肉绽处翻出的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