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杳很烦。 “…臭屁桓容!” 繁茂的树叶若下雨般簌簌零落,甚至连一截粗厚的枝条都凭空折断,砸起一阵尘灰,黄昏将落,枝桠间忙活了一日好不容易得意小憩片刻的野鸟慌慌张张逃难而去,留下一地慌乱残败的鸟毛。 绫杳哼哼唧唧端起手,这才颇觉心情略略畅快些许。 她对自己鼓捣出来的毒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 深吸一气,小姑娘索性将这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与担忧都抛之一空,毕竟就退一步来说,倘若对方决心要来寻仇,她昏迷了整整五日恐怕也活不到昨日睁眼的时候了。 她是在记忆中的位置找到穆青的。 少年脸上的表情凝固,依旧是那般欲笑未笑的神情,她蹲在那个木偶旁边,却好像还是觉得地上的穆青下一刻便能跳起来与她例常斗嘴互气一般,平时瑟瑟巍巍的,又有些趾高气昂的鲜活模样… 她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坐在穆青身边坐了好久好久,即使少年本不是一个人,或许只是一个有思维有些许记忆的木偶来得更合适些,也知晓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小姑娘下意识侧眸望向那依旧沉寂的书房,夜色空阑,一日一日的光景,便好像就在这一明一暗之间的岁月匆匆流过了。 直至叁日之后,某个睡得昏天暗地的男人才堪堪转醒。 是的,桓容将她彻彻底底忘了个干净。 得亏某个男人昏睡过去之前还能念她的名字。 虽然从各方面来说都毫不意外,但还是默默令她心中一股无名小火腾腾地燃。 “他神魂受损,且待先养上一段时日罢。” 小姑娘撇撇嘴,明明心下是高兴的,却恨不能将穆青提起来狠揍一顿,让某个臭木偶赔偿她这几日偷偷难过的眼泪费。 时间线溯然拉至她转醒那日的黄昏。 这也是她一路故意放慢脚步勾着绫通一路给她蹭吃蹭喝的缘由。 男人宽大的外袍确乎还沾着几分若隐若现的青竹香气,令人忍不住想起初醒时两人几乎赤诚相对的情形,更让人难以深究遐想当时她的衣裙又是如何被解下的… 厚实的绷带被一层层尽可能轻地解下,却难免会与那遍及整个后背的青紫瘀痕摩擦,即使对自己的伤早有准备,可在瞧见那即使昏睡恢复了五日还是一片花红柳绿的瘀伤之时,她却还是咬着牙狠狠吃了一惊。 “两道…?” 像是猛然知晓了什么,待到她匆匆忙忙抓过某个沉睡中的男人的右臂之时,撕裂的大袖之下,一道足足从手腕下几乎竖贯了小臂的狰狞伤口映入眼帘。 难怪…难怪那日—— 她死马当做活马医,笨手笨脚地将那几乎要与破布粘合在一齐的伤口处理了一番,甚至蔓延至内侧的伤口已是开始浅浅发炎溃烂,只好在那几瓶用在她身上的伤药放得不远,而在发现她指甲里或是因抓挠伤口留下的血块之时…她或才明白了醒来之时男人为何死死地压住了她的手。 男人沉睡之时,她每日闲着没事都会为他换一回药,但或许好在这药品质不错,再加上桓容也不会毛手毛脚如她一般去动那发痒的伤口,伤口的溃烂渐渐减缓,待到今日男人醒来之前她第叁次换药之时,那狰狞伤 …不若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 “徒儿…?” “我不到叁百岁,已至金丹…”小姑娘试图挽尊。 男人的眼神就差给她脸上打上‘撒谎精’叁个大字了。 若非某个男人几次叁番地救她她才不计较他擅自脱她衣裙这件事…虽说她也不是个老古板老封建被人看了身子便就要死要活的深闺姑娘,方且某个男人确乎也早将之前所看过的各种记忆忘了个干净—— 忿忿间小姑娘理所当然地全然将留下的理由推到了穆青的缘由上。 所以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绫杳头一回觉得自己当年逃了这些看似无用又繁琐的课是个错误。 “这是…你组好的?” 这几日除却给自己弄一身合适的衣物之外,她无聊间便就将男人的书房大摇大摆翻了个底朝天,唯从某个收纳的小箱中找出这么个做工精巧的小球来。 这不过就是个糊弄小孩的小玩意罢了—— 面前的男人望着那个球确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下一刻却莫似奇奇怪怪地说了一句:“我知晓了。” 侧耳的灶房之中此刻满是凌乱水渍,储水的大缸轰然而裂,留下一地灾后现场的残骸碎片,而为立正中坐着的男人衣衫半褪,未能顺利脱下的袖子湿湿哒哒浸透着贴在男人微瘦却仍肌理分明的皮肤上,上半身接近半裸,气喘吁吁而来的小姑娘手中葳蕤的烛火照亮那确乎怎么也生不起火而放弃丢在灶边的火折子,孤孤单单拿着木瓢的男人脸色发白,头一回露出几分残败的无措来。 首10011发:120031o18s11981365377c7439(w12013412013418 ν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