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最能识人,亦最能骗人。 一双杏眼似是茫然地扫过周身刺目的红色,像是一只无处可躲的小鹿,瑟缩着只能将手中唯一的被褥作为屏障,隔出令她微微心安的‘安全地带’。 视线寰转而过,两相对持间,像是因害怕将小脑袋半埋在手中半举的被褥间,轻易遮挡了两人一触而错的视线,心脏砰砰跳得飞快,一如在视线快速回收后躲藏在遮挡后悄悄松了口气的小姑娘,她虽说不会骗人,到底装模做样演个戏的本事还是有的,再何况面对的是零随—— 男人的情绪鲜少有何浮于表面的变换,雩岑捂着头上的大包本来也只是想公报私仇死活不认地气一气零随,谁知强绷着心里脆弱的那道防线,顶着刺人的视线四目交汇间,几近呈现出一副被骗到表情的男人令她瞬间改变了主意,往日便都是零随耍着她玩,她何故不能收一回本? 表情变换,心里暗爽的小姑娘面上更故意做出一副泫泪欲垂的可怜表情,几乎要将满脸的害怕凝成文字打在面前的空屏上,竟又端端向墙角挪着屁股挤了挤,一副饱受欺凌的被蹂躏样: 小姑娘包子脸又是受伤又是愤愤,“离我远些!…坏人!…走开走开!” 哎,朋友之间,总归总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 原来零随这么爱她啊… “阿岑…我妻,你竟是忘了为夫…!!!” 面前这人,该不会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魂穿了罢! “你口口声声不语爱慕虚荣,说是为了我的前途功名嫁给那年近古稀的老将军,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会一生只爱我一人,如今到底或许一开始便都是错的!” “你什么你!…”男人红着眼一把打断,像是控诉抽穴无情的渣女一般都要把口水啐在她的脸上,音调辗转变化,颇为入戏:“我真傻,真的…” 雩岑:“这…” “你若真的爱我,就不该新婚之夜还骗我到这里来,你若真的怜我,也不该为了巩固你在那群姨娘中的地位,不昔招我来做你的姘夫,好让你成功受了孕,往后诞下孩子占据些容身之处!” “你分明一面拥着我做你的傀儡,一面又享着那床也上不动的老匹夫带给你的荣华富贵,我其实本不该到这来的!不该在被你欺骗,不该在被你利用,也不该再被你拈在脚下做奴仆!…可我还是来了!…命!是不公平的命让我到这来的!” “…………” 要素过多,她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若此刻手里有纸笔,恐怕她一一记个大纲随意加点素材扩写一下,后续大概便是什么女主看似利用青梅竹马达成自己的目的,其实不过是保全青梅竹马书生的性命,在威逼利诱下不得已嫁给色意熏天的老匹夫为妾,但心中依旧挂念着自己互许终身的旧情人,最终在诞下与旧情人偷情后的男孩后驾鹤西去,而旧情人在最终得知真相后悲喜交加,最终自挂东南枝,令见者伤心,闻者垂泪。 糟糕,思路泉涌,有了自驾云,谁还要体制内的工作啊,估计找个关系出版之后,她的稿费都接到手软,直接在九重天喜提豪府,成为上界神笔太太,从此走上仙生巅峰。 零随从政真是可惜了了,除却他靠脸揽粉的活计,他完全可以自辟一条狗血话本路子,再加点不可描述颜色描写,他便是小黄话本界她唯粉的太太。 耳边质问的声音喃喃,满含着戏里的情绪,情欲和怒火像是交汇的一把火,不分彼此地将她也包入其中开始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