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如酥,草色遥看近无。 车马在一间挂着扬旗招风的酒肆前站定。 询价,付钱,上楼—— 当雩岑吱呀地将木门关上,这才低松一气撤了面上绷着的客套表情,桌边的身影从善如流地抬手浅斟了一杯新换的热茶,头上遮掩至唇峰的长斗篷也被拉下,露出一张明月清风的俊朗面孔来。 抬眸望了望,屋内小榻雕床一应俱全,比当时在定衢小城时的条件不知好了多少,这愈往南行的城池惯是愈大,南来北往的客商更是繁盛,她循着官道一路狂奔,若是无错,这便是寒漠往南最近的一座大城——潼隼。 眼见零随已在桌边坐定,雩岑干脆踮着脚尖循着绕了个弯,意欲去小榻上坐着,与男人保持些距离。 “若是要坐,何必舍近求远。” “你这几日,似乎有意躲着孤。”明明是疑问的句式,语气却是平缓而肯定。 “…平日便是巴结还来不及……” “雩岑!” 然话语未落便被厉声打断,顿时被吓得汗毛直立,下意识循着之前在昆仑仙塾中的点到模式应了声到。 “…不……不是……”小姑娘被吓得不敢说话。 “那如何?” 话虽如此,雩岑还是下意识迫着零随这番压人的气焰又悄悄挪远了些。 她做了好几日的梦。 似乎有一道光将一切打破了。 她看清了一张脸。 雩岑很崩溃,然而更崩溃的是,她居然不能穿衣。 甚至有一次她还不慎碰到了某根粗壮硬挺的柱状物体。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三日。 可怜的是,在给某只大马裹伤的一堆碎布中,她亮眼地看见了丝丝缕缕参杂的红。 可两人如此尴尬地过了三日,本来理直气壮敢与男人吵架的脾气也犯了怂,只好偷偷在一堆废弃的碎布里找到一片不那么碎的在路边清澈的水洼里细细洗净,又将其上一朵完整的凌霄花的绣纹给方方正正裁了下来,偷偷缝在了某件不常穿的衣服的衣襟内衬里,以免再惨遭荼毒。 当然…这些都是后发因素,主发的…… 醒来的第二日,男人又主动割血与她时,雩岑蹙着眉抿了一口便死活不再碰,亦暗暗思衬明日就找个借口,说自己大好了、能蹦能跳何的,不必再让男人一刀一刀地自残了,谁知零随倒也没坚持令她喝,末了便唤她解了斗篷,又到每日治伤的时候。 湿濡的唇舌从腰尾一寸一寸…吻到肩头。 或许是鬼使神差的…指尖忍不住轻轻抚上,用着指腹尽可能轻柔地挫了几下俊脸正中的血迹…本以为是不慎沾染的,手指过后,就见着三道不长但极深的锐痕嵌入脸颊,就像是一方美玉染了瑕…缺憾万分。 那她…… 他的脸好冰。。 情急之下,雩岑急得满头潮汗,急忙想掰个别扭的借口掩过如此尴尬的事。 然两人就如此愣愣地僵持半晌之后男人却闷震着喉结一动,突而冒出一句: ………… 从前她只觉得,零随这种坏脾气,怕是除了脸张得好看些便无何优点了。 最后一丝优点应声破裂,她还会觉得他有好的地处吗? 或美、或丑又或是容颜平平,这都无关,她似乎从来在意的并不是他那一张被称作唯一优点的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