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岑渗溢的冷汗几乎将内衫湿透。 思绪快速流转间,她似乎已有些隐隐猜测。 头狼仰天长嚎,群狼喉间呜呜低吼间亦呲牙回应之,然几乎是头狼余音刚落的瞬间,也不知是其中哪知先领抑或是颇有默契地一齐弓身跳起向她攻来,速度快得几乎幻成数道模糊的残影,尖锐的獠牙在月下森森而绽,似乎只需轻轻一勾,便能轻易将一指长的獠牙深深嵌入皮肉,连片带肉啃下一大块来。 狼影四顾,电光火石间,多数的重影卷起浓重的血腥味,几乎是同时朝她扑来。 用尽最大力道流利向上跃起,手腕浅浅绕着的淡青色的灵力隔空将树冠垂落的藤条极快地生长蓄粗,整个过程小姑娘几乎在脑内瞬间演练了千万遍,小手勾上低垂的粗壮藤条借力一荡,再也受不住更多压力的长蔓应声而断,树冠被扯出枝叶拍打的沙沙之声,顿时惊起一片林中掠鸟,尽力平衡着身子惯力向前,脚步一放,便已是隔着厚厚的群狼攻势隔空翻到了零随身侧。 一阵空虚无力。 雩岑几乎悔青了肠子自己为何方才还要脑残地将灵力拿来掷水玩。 “零…零随,是…是我。” 本身不足的灵力被方才那般强行使出,几乎瞬间将她的身子掏空,徒留的只有无尽的虚弱,三番几次她都想干脆一膝盖跪倒在地上…可她不能,甚至连银牙都咬碎一口,钝顿的指甲将手心都掐出红紫的瘀痕。 “…快走。” 他是在自杀! 就像她想破头也难以知晓,零随这般前些时日还跟她念着身份金贵不能睡地的、自己的命可比她这等小仙值钱不知多少倍、又是上界势力最重要的平衡支柱的男人竟一把将她送走,用自己的命来换她所谓的糟粕之身。 …那霎那,她感觉世界都黑白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掌又生出竭尽的灵力随手拍死了前来阻路的野狼,也不记得自己好像早已没力气再跑得如此迅速—— 狼群中最大的一匹巨狼终于随之扑上,獠牙锋利,直指男人修长脖颈中脆弱的喉管。 或许她是早已没有什么痛觉的…只是背后好凉啊,她的衣服是不是都被扯开了,从肩头…到腰间,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 可惜那些血却脏了他的脸,难看了许多。 她好像…… 迷糊间,好似有什么热腾腾的液体,瞬间便喷了她一脸,可雩岑却突而勾唇笑了笑,干脆利落地闭了眼。 若是下辈子,能做个像叶旻一样的人可好。 ………… 又是新的一日。 周围全都是血。 夹尾窜逃的狼群走了许久,零随却好似依旧神色恍惚,衣袍沾满了无数喷溅的血,却不急怀中之人血液喷涌之多。 面前的一只死不瞑目的巨大狼尸。 狼头已死,剩下的群狼本在零随打死众多野狼时就早已惧怕有退却之意,但碍于自家头狼的威慑只得咬着牙不断进攻送命,待到头狼一死,剩下的群狼瞬间便蔫了耳朵,赶忙低声哀嚎夹着尾巴就四散逃窜而开。 他从未如此慌。 他自诩学医研药数十万载,此刻却甚至救不了一个替他挡刀的丫头。愈术法便可轻易止了血,可他如今只是个瞎子…连最基础的药草都分不得,更别提被压至得透底的灵力,他像是一个毫无作用的废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愈合的伤口一点点耗尽她身体最后一丝血液,将她永远冰凉地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