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如此怕孤?……看模样,孤倒是洪水猛兽,下一刻似便会吃了你似的。”男人倒只是不慌不慢地随意整了整衣襟,微笑的脸色一收,又恢复了平日淡淡的表情,“其实倒不必如此,孤要对你出手,早便下手了,何苦等到现在。” 话说一半,声音却越来越小,说不下去。 左右不回去便罢了,就算他日后记仇,她也早就逍遥人界,上界之人下来条件亦是十分苛刻,男人哪能大张旗鼓地搜罗报复她。 “雩岑。”男人檀口一张,破天荒地头一回称呼她的名字,小姑娘跟着一愣,便又听男人缓道:“你是如何看孤的。” “你端是觉得,孤十恶不赦,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欺凌弱小的模样?” “可若是如此,天帝一脉的势力怎会在几万年内迅速崛起,与三清平分秋色,甚至可说压了一头也不为过?” 小姑娘怂包的实话说得声微如蚊,但在初春僻静的林间,还是显得尤为清晰。 “他贵为玉清真神…自然,自然是为上界……”雩岑只知玄拓整日整日地处理公文,却也不知,那公文之事究竟是何,一时急着为其辩解,却也答不上话:“他若再不济,也是上界那时征战魔族的第一人,如此为原灵境而战,为天下苍生而战,当然比你好上万分!” “你…!”雩岑气得直跳脚,玄拓怎说再不济,也不该零随这种坏人来评说,“那你又为上界干了些什么,可与父神之子的玉清真神比肩!” “十万年前怕尚还有些武将无脑的功用,自死了神荼,便一日一日地像个废人,当真是丢人丢到了大荒域,令人耻笑。” “自然万事都是比你好的!” 句句扎心。 小姑娘握着拳颤抖得厉害,眼眶都红了大半,嘴上却再不知该如何狡辩。 “可你若只是普通的小仙,又怎知,那些底层的大多数,层层攀爬,修炼得多为艰难?”零随闭了闭眸,“你不过只是他养在金笼的一只小雀罢了…” “我在昆仑的那些年……”雩岑无力地想要辩驳,却又被男人的话语凌厉地一刀斩断: “你自以为孤苦伶仃,受上界备嘲,又何曾知晓,你所谓的冻死骨,岂非他人的豪门朱户?” “住在金笼子里的鸟,又怎知外头的破落。” “雩岑,你可曾读过神魔简史?”零随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语气,浅色的长睫轻颤,这才答非所问地又道:“定是未曾。” “神魔大战…究竟发生了什么?”闻零随话语间满是不屑,雩岑平了平躁动的心绪,拧着眉,干脆一屁股又坐回到了火堆旁。 雩岑心里缓缓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若非碰触了某些群体的利益…他们又怎肯以命来搏?”零随突而张嘴大笑,她甚少见到男人如此大开大合的情绪,又惊又愣,然明明是笑,却无端让人读出满目的悲凉嘲讽来,见不得半点喜意,直至男人笑至竭力,眼角都挂了几分泪,这才突而转头若鹰一般朝她眼眸方向望来,“你当真该看看,何为血流成河、残尸遍野。” “三清从来便是代表着上古真神的利益…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他们才不甚关心…甚至冷漠至极。”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零随的手越攥越紧,“三清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他们有什么!一个好的出身,还是天生的神体灵力可供驱使…无穷无尽与天地同寿?……为何辛苦修道之人反要受这种无劳神祗支配,永远低他们一等?!” 零随的脸已气至满面狰狞,钝顿的指甲扎入掌心,满手的红痕。 “如今种种,又哪是玄拓那等高贵之人能给你们的!…倒是可笑之极!” 平日气定神闲的气质全都散了,倒显得有些气愤到歇斯底里,连气都喘得无序。 众人言 她往常似乎看得太片面了…… 零随缓过了神,须臾似就恢复了平日那等淡淡的模样,方才的控诉像是她的错觉与幻象,她很难想象…有一天会与天帝零随接触,两人就如此面对面坐着,讨论这些许关于两派纷争的事…… “可你…倒头说来,不也是用着你眼中所谓蝼蚁的命,去换你的名声、前途麽?” 沉默了许久,雩岑静静抬眸,突而打破了一番寂静: “……”零随意外地沉默了。 无论答案是什么,对当前的她而言,可能已经不甚重要了。 雩岑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回些什么,便又听零随一字一句缓道: “可真相,并非肤浅到只为了孤一人之利。” “藏好它…永远地藏好它。”零随突而抬眸,无神的眼从虚空穿透她的灵魂,“不若…上界将永远与你作对。” —————————— 大家都留言我真的每天都有看!但是回复不了几个就卡死了?°(°ˉ??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