雩岑今日很早便睡了，似乎只是夜色方浅，小姑娘匆匆吃完晚饭，便打哈哈自顾自地砰地一声，将内室的门关的牢牢的。 在小厅内静静烤着火的叶旻似乎方才第一次发觉，一个人的夜里竟是如此孤独的。 皮毛生意本是很赚钱的，但穷乡僻壤地在外奔波，差时也卖不上什么价，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几乎都败在了酗酒上，破碎的家依旧一贫如洗。 故事遥远的几乎以为是上辈子的事了。 自阿娘走后，阿爹便再也没笑过，后来便找了村里的老书生带他日日读些书，只有傍晚回家时，才能与他见上一面。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他总是盼望这阿爹能说与他些什么。 却始终未曾盼到那一日。 他就如此一个人生活了多年，自前些年先生出山遭遇雪崩意外身亡之后，他便更少与人沟通了。 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说她叫雩岑。 会飞的天马…上界的公务制度，再比如一些上仙、上神有趣的八卦…… 他不在乎雩岑说的是真是假，她说她是仙，他信，说她是人，他也会信，甚至于是魔又如何呢，她只要与他说话便足够了…她一人便足以撑起他的整个天了。 满目发呆地随手拾起一根柴棍，在火焰漫舞的半空中一笔一划地一遍遍地重复写着小姑娘的名字，叶旻愣愣地想起雩岑前日吃饭时随口提过的身世—— 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其实都是一样的。 火花浅爆，些许星火落在清瘦的手背上，灼痛的触感将男人扯回现实。 更何况是只不慎跌落凡间的仙鸾呢…？ ………… 坐在床沿的雩岑终于探手解开了牢牢覆在身上许久的披风，将捂在胸口小金龙掏了出来，捧在了手心。 零随就这么死了…？ 满怀的酸意在心底沉淀着，明明是大仇得报的逻辑，她却真真切切地笑不出来。 …那零随呢，是否也是如此？ 她本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罢了。 人人都说优柔寡断、难成大事，可她便是这样的矛盾性子…又能如何，总不至于碍着别人什么事罢。 雩岑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也许也就是单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对零随其实是关心的。 痛恨自己受虐狂的体制，却口不对心地依旧将零随放在了怀中继续捂着，也说不定下一刻…这个男人还能俏生生地起来人生攻击将她骂个半死也说不定。 可是终究还是她太过异想天开了。 捧着小龙发着呆独自孤坐了好久，雩岑终是起身将烛火吹灭，闷闷地拱进了被窝。 金色的小龙依旧被牢牢束在里衣的心窝口，实实闷在温暖的被毯里。 ………… 小姑娘睡意正酣，红扑扑的脸蛋可爱诱人，微嘟的樱唇轻吹着气，完全沉浸在浓稠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