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译忽然感觉一阵惶恐,他下意识地拥住了白禾,紧紧地抱着,用力到全身都在颤抖。 白禾轻轻拍他,笑着说:“是小京走,又不是我走,怎么了啊?” “什么多少次啊,这也能倒计时吗?” 什么都留不住。 妈妈,爸爸…他生命中所珍爱所渴望的一切,全都留不住。 独断专行,刚愎自用,渴望的、在意的、汲汲营营努力的一切,什么都留不住。 当时爸爸听到这话就变了脸色,怒斥这是迷信,拉着言译匆忙离开了。 过了两年寄人篱下的辛酸生活,言译拥有了她,她比小太阳更炽热,更温暖,照亮了他晦暗的童年。 可用他自以为对的方式,却不是留住一个人的方式。 变得优秀和闪耀去吸引她,才是留住她的唯一方式,可因为祁浪优渥的家世、良好的教养、优越的头脑,时时刻刻衬托着他的晦暗和阴沉。 言译逐渐陷入绝望,变得偏执,躲藏在阴影里,望着站在阳光下的他们,好嫉妒。 白禾捧着他的脸:“怎么了嘛?” “嗯?” 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事物,他都想和她一起尝遍。 普通家庭的孩子,去吃这样一顿价格不菲的大餐,总是要在纪念日或者重要的日子去的。 言译想了想:“庆祝你考试顺利结束?” “今天去试试,如果味道不错,考完再去吃一次。” 那么贵的相机镜头买好几个就算了,还请她去吃米其林餐厅。 “好吧。”白禾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那就去吃吧!” 奈何白禾属于是进了店、就不好意思走的那种人,再艰难都得咬牙撑下来,直到… 一份蔬菜塔塔450,这已经是最便宜的菜品了,法式蒜香扇贝890,白葡萄酒炖龙虾更是离谱,居然要2200! 被这昂贵的价格撑抱了。 行吧,来都来了。 言译丝毫不吝啬,把看起来还不错的经典菜式都来了一遍,前菜芦笋配蛋黄酱,主菜红酒炖牛肉,奶油焗带子,还有法式焗蜗牛等等… “我说过的。”言译矜持优雅地用刀叉,给她切了一块小块牛肉,“贵有贵的道理。” 言译从不隐瞒她,摸出手机戳开了手机银行账户,递过去。 “前段时间,祁浪他们商学院有个创业项目,我投了一点钱,小赚了一笔。” “不是,是他同学。”言译解释说,“祁浪是另一个项目,听说赚的更多,但我不和朋友做生意,一则容易闹崩,二则我不想受制于他,所以选了我看来觉得有发展潜力的项目,而且也跟医疗有关,正好在我的领域,全程参与和监督也不是难事。” “没那么多,小赚了五十。” “给我现在这个学生补课,将他从年级倒数补到了年级第八,顺利进了重点高中,他爸一高兴,就给我发了个50的红包。” 简直不可思议。 言译淡淡说:“因为,他有点怕我。” 言译沉声说:“我告诉他,如果他考不进年级前十,我就剁了他的手指头。” “他信了我真的会这样做。” 这一刻,她甚至也信了他会那样做。 “没、没有啊。”白禾故作镇定说,“开玩笑的嘛。” “……” “一,你别吓我啊!”她推了他一下,“不许开这种玩笑!” 白禾拍了拍他的手:“就知道你在吓人!” 白禾低头吃饭,一时无话,时而抬头望望他,他拿着银质刀叉,优雅矜持地切割着盘子里的五分熟带血牛排。节修长有力,有流畅的青筋脉络若隐若现,她不禁想,他拿解剖刀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冷酷。 “没有啊。” “没有啦!” 白禾脸红了:“吃饭呢,你说什么!” “哎呀,你这一嘴油。” 好在他们俩坐的是半包厢靠窗卡座,所以腻腻歪歪也不会打扰任何人,没人看见。 言译端起杯子跟她碰了碰,温柔却认真地说:“白禾,我能给你很好的生活。” 白禾从小不缺物质,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之家,但爸爸妈妈对这位独生女是要什么给什么,从不短缺她,因此她并没有把奢侈阔绰的生活当成一件多么重要的追求,觉得钱够用就好,家人更重要。 他宁可她说:“有你在身边。” 言译让她喝他杯子里的酒,他喝她的,就想跟她分享全部,想和她亲密无间,想要索取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