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吗 偏头望向车厢,正好看到祁浪侧出一条大长腿, 跟没地儿搁似的, 横在车厢过道边。 真的很像梦啊,祁浪出现得莫名其妙,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像极了她无数个昏昏沉睡的午后做的仲夏之梦。 默念了三次, 睁开眼,迎上了言译漆黑如寒潭的眸子。 “你说你要忘了他。”言译将方便面盒子递给她, 语气十分平静, “小心烫。” “真的?”言译质疑她这句话, “没有高兴吗?” 言译看着她,只说:“你可以骗我,但不要欺骗自己的心,喜欢就喜欢,分明喜欢还要硬装不喜欢,没必要这样累。” 他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 他们已经当了十多年的朋友了。 “要吃自己去弄。”白禾很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这碗是我的。” “……” 没一会儿,言译也端着方便面盒子走回来,坐在白禾身边,用塑料叉子搅拌着自己的面条。 “嗯。” 言译将自己碗里热辣辣的面条挑到了她的碗里,祁浪乜斜着他们,忍不住怼道:“恶不恶心?” 言译说话一向刻薄,尤其对祁浪,他都习惯了,拿眼睛去睨白禾,见小姑娘一声不吭地低头吃面条,居然也不帮他了。 这话是对两个人说的,白禾望望言译,言译没什么表示,低头吃面条。 “我请客啊傻瓜。” “我方便面都泡好了,不吃太浪费了,你去吧。” 窗明几净、环境优雅的餐车里逛了一圈,觉得没劲儿,看看菜单表也毫无食欲。 这次出国旅行玩了接近两个月,跟几个港城的朋友一起,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飞着,看了许多壮丽的风景,走过许多陌生街道,也见过许多异乡的面孔… 他们俩占据了他童年少年时期的大部分时光,几乎构成了他全部的记忆,没了他们,祁浪觉得自己像没有灵魂的一具躯壳。 祁浪端了一碗泡面走回来,不爽地坐下来,白禾好奇地问:“怎么不去餐车了?” 她望望他面前的方便面盒:“不是说,这是垃圾食品吗?” 她面露鄙夷之色:“吃个方便面,跟祁浪上神要下凡渡劫似的。” “泡椒。” “你什么都喜欢。” 白禾“嘁”了一声,端过方便面吃了一小口,还喝了点汤。 他又把碗递到言译面前:“你的火鸡面,给我尝尝。” “老子没嫌你恶心就不错了。” “你要不要尝尝我的?”祁浪问。 三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相互交换着各自的小零食,亲密无间,再无罅隙。 “没怎没用相机嘞?这些风景用单反拍肯定好壮观的。” 但白禾对相机和镜头有浓郁的兴趣,所以这次报了新传专业,就为了能学习拍摄的技巧,熟练使用单反相机。 她一张一张地扫着照片,忽然看到一张很有趣的,几只山羊就跟鸟儿似的落在一棵有点儿像猴面包树的大树上。 “不是啊。”祁浪凑过来,解释说,“这是偶蹄山羊,摩洛哥拍的,他们能上树。” 言译淡淡道:“这种树叫阿甘树,是摩洛哥西南部的特有树种,山羊上树的原因跟当地气候有关系,太过炎热,缺水,山羊为了能吃到树上的果子,就进化出了爬树的技能,甚至可以爬上8到10米的大树。” “上课看地理杂志,瞄过一眼。” “我想选文科,是你非要让我去读理科。”言译现在说起来还有点儿小哀怨,对当年文理分科的事耿耿于怀。 “因为你要成为言大医生的嘛。”白禾摸摸他的头发,给他顺毛。 在学习方面,他一向是最优秀的,现在忽然有个人冒了出来,不仅分数超过了他,好像连某些无关紧要的课外知识…都超过了他。机意识。 言译:“我没太注意。” 言译沉默。 从小到大,无论是比赛还是考试,祁浪永远是要争第一的,他绝不甘心落于人后,屈居次位。 这句话十足尖刻,刺了刺祁浪的心,他冷眼看着他:“只有自卑的人,才会把任何正常的讨论当成炫耀。言译,你在我面前自卑吗?” 白禾听这俩人你来我往地相互捅刀子,咽了口唾沫,试图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 言译:。。。。。。 祁浪一个暴栗敲她脑门顶:“什么都能磕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