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曹睿轻轻颔首,随即起身站起。“再过两日就是年节了。就如去岁朕在寿春时一般,到时朕将在上邽城南郊祭天!”
“至于军队,就先暂稳固驻于各城内、待中军后部尽至陇右后再行动兵南行!”
“谨遵陛下旨意!”堂内臣子们纷纷起身应道。
……
对于曹睿来说,此时在上邽并无多少烦忧之事,无非就是等待剩下的两万多中军到来,再择机向南进军而已。
另一方面,此时驻扎在陇右的军队,或是从陈仓而来、或是从洛阳而来,都经历了长途奔波与苦战,及时休整也是极有必要的。
但对于陇右四郡的本地人来说,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在酒宴和皇帝御前议事尽皆结束后,已经到了亥时。
姜维忙完了整理公文的任务后,从县衙侧面的公房内走出、向着临时居所走去。
夜深了,门外的冷风吹得人直打寒颤。姜维束手向前行着,两手之间拢着一个从洛阳带过来的暖炉。
“姜侍郎稍待。”守在县衙院外的虎卫将快步向外走去的姜维拦下。
姜维有些意外的问道:“不知裴司马有何事找我?”
这位中年的裴姓司马拱手说道:“晚间县衙中饮宴之时,就有下属向我禀报,称有一名复姓上官的年轻士人、自称是姜侍郎的友人前来寻你。”
“现在应该还在外面候着。姜侍郎若要见他,出门向右、走过虎卫巡逻的范围,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多谢裴司马告知!”姜维颇为感慨的拱手说道:“好让裴司马知道,我本是天水冀县之人。今日来寻我的名叫上官齐,乃是我在郡中为吏时的同僚好友。”
“无妨,小事罢了。”裴司马面善的笑着:“夜深了,还请慢行。”
“值夜辛苦,勿要染了寒气。”姜维将袖中放着的一个球状暖炉,伸手塞到裴司马的手里。
裴司马眼前一亮,笑着说道:“这可是个难得的物什。明早我再还给姜侍郎。”
“好说,好说,在下告辞。”姜维大踏步的离去了。
片刻之后,姜维看到了在执勤的虎卫防区外面、束手站在原地、不断踏步御寒的一人。
不是上官齐,还能是谁?
“子脩!”姜维惊喜的喊道:“一年多未见,你如何来了此处!”
上官齐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几番姜维,这才缓过神来咧嘴笑着说道:“一年多未见,伯约愈加英武了!我来上邽本是报信来的,听闻今日陛下将至、猜测你也许随在军中,就没有回冀县。”
“走,一同去我住处,今夜你我定要抵足而眠!”姜维快步上前,快步拉着上官齐的手向前走去。
身为散骑侍郎,姜维自然是与洛阳来的随员们宿在一起的。虽只分得了极小的一间,但两人挤一挤也是够了的。
遣仆役烧了些热水,二人一边在房中烫脚、一边聊了起来。
“这般说来,那马遵马太守还是如此不堪?”姜维皱眉说道:“今日庆功之时,这马遵竟然还受到了陛下褒扬!”
上官齐苦笑道:“伯约,这也是我心中疑惑不解之处。”
“方才我也与你说了尹赏尹主簿的事情。若从这个角度来看马太守,他弃冀县而去上邽、无非也是保命罢了。”
“而且你也说了,上邽之地比冀县更为重要,若无马遵将郡兵带至、说不定上邽就丢了。”
姜维认真听着上官齐所言,上官齐接着说道:“但他毕竟离开冀县去了上邽!我等被留在冀县之人,就轻易被太守弃了!”
从去年至今,上官齐还是在郡中为吏,所做之事不过是劝农、管马场这些琐事罢了。
但姜维先入太学学经,又两番随着皇帝出征。这两个好友的格局与眼界已然差距极大。
此刻的姜维竟莫名想起,昔日在寿春行宫外面、陆逊入请见陛下却被自己驳斥的场景来。
当时的姜维颇为瞧不起陆逊,身为一军主帅却贪生怕死、投降后还委曲求全任了个小官。
今日姜维听闻了陆逊此战援救之功,对陆逊的观感也变了许多。
天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所谓豪杰,并非临危之时一死了之、就能被人赞颂的。
屈身忍辱而后一鸣惊人,这才更加可贵!这才是真豪杰!
姜维无法对自己昔日好友说马遵无错,也不好从国事的角度来说更多。(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