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师行礼:“父亲慢行。”司马懿没有回头,点了点头之后直接出府,就这样乘着马车向尚书台处行去了。
洛阳,尚书台。
原来的尚书仆射王思,几个月前就因老病告假在家,俨然一副时日无多的样子。
加之陈矫也早就当侍中去了。在司马懿没回来之前,卫臻这个尚书右仆射就是尚书台权责最大之人。
陛下也不知为何还未收走司马懿身上的录尚书事之权,最大的那个‘辅政阁’还给司马懿留着。卫臻早就搬到陈矫和王思之前用过的那一间了。
听闻手下的吏员汇报司空来了尚书台,卫臻从屋中缓缓走出,在院中见到了司马懿。
卫臻面色平静的拱手说道:“见过司空。”
司马懿笑着说道:“这几个月来,公振一人在洛阳操持全局,属实是辛苦了!”
卫臻说道:“在下怎敢言辛苦二字呢?司空随陛下南征,才是真正的国家功臣,在下只不过是为陛下守家罢了。”
司马懿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可眼角的笑意却渐渐减了下去。
涉及权力的地方,从来都少不了争斗。臣子和臣子之间,也远远不是‘一团和气’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卫臻这几个月在洛阳,统揽朝廷、负责后勤的工作,正是前几年先帝曹丕南征之时,司马懿本人在洛阳、在许昌所做之事!
皇帝把司马懿从洛阳带走,却让卫臻来顶替上了司马懿原本的职能。
虽然卫臻现在的职务也只是尚书右仆射而已,离自己这个司空还差了几层。
但卫臻乃是受了皇帝亲自托付的重臣。这种位置的人,又岂能看什么职务呢?要看圣眷!
司马懿在尚书台中给众人留下的印象,历来都是只说好话、但办事凌利的形象。
如今司马懿这名录尚书事回到了洛阳,面对卫臻这个洛阳留守,还是要争一争尚书台的权责的。
“为陛下守家也是大功一件,并不比战功要少!”司马懿看向卫臻说道:“既然我已回尚书台,该要批阅的文件,公振可以遣人送到我这里来了。”
卫臻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正是此理。若有要处理之事,我会即刻让人送至司空处。”
司马懿略微满意的点了下头:“前几年我也曾与公振做一样的事情。”
“大事小情、千头万绪。大魏十一州的担子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担着。”司马懿缓缓说道:“公振此前没有这般履历,想必做起事来就更难了,更别说还兼着司隶校尉的权责。”
司马懿说完之后,站在台阶上扫视了一圈尚书台的大院子。各官署之间吏员忙碌穿梭、几乎没有一刻停歇。此刻的尚书台,实际上就是大魏的心脏。
司马懿看向别处,随口不经意般的问道:“对了,公振,我听说荀俣在诏狱中死了?”
卫臻点头应道:“荀俣此人先是污蔑先帝在黄初年间赐死了其兄荀恽,多年以来怀恨在心,趁陛下在外之时鼓动流言,欲要拥立雍丘王为帝。”
“荀俣大逆不道,在诏狱中留下供状后畏罪自杀。此人的确该死。”
司马懿看向卫臻:“那荀闳呢?”
卫臻淡淡说道:“荀闳也是荀俣同谋。如今也被羁押在诏狱中,等待陛下回京后再审问。”
司马懿皱眉说道:“公振,即使荀俣荀闳两人悖逆,但总不可能荀氏所有人都是逆贼吧?何必要将荀氏之人都羁押起来呢?那可是诏狱!”
“正因为要细细查案,才好为无辜之人洗清嫌疑。”卫臻回复道:“若有罪之人,也必定该按律严惩。”
卫臻笔直的站在院中,与司马懿对话之时,旁边经过的吏员为了不打扰到两位朝廷大员,也是纷纷绕开他们。因此两人此时的言谈,并没有其余人可以听到。
“公振,我有一事要劝你。”司马懿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荀令君有功于国家,荀氏之人也大都是为国家忠心的,还是勿要牵连太多了。”
“公振不妨把此案的卷宗给我看一下,我也来帮公振查一查奸恶之辈。”
卫臻还是那般表情,只是重重的抖了抖袖子,言语间也多了几分冷气:“司空,此案卷宗乃是属于司隶校尉的权责,并不是尚书右仆射的权责。”
“在下虽然兼任两职,但还是不能将其混淆一谈的。”卫臻缓缓说道:“恕在下不能从命。”
司马懿见卫臻变了脸色,接着解释道:“公振,我没有要为荀氏开脱之意,只是不想牵连太广罢了。荀令君的长女可是嫁给了陈群,难道陈群没有遣人来问吗?”
卫臻一字一顿的说道:“司空这是一定要过问此事了?陈骠骑自然遣人问过,但在下也要提醒司空,陈骠骑和荀氏有姻亲、且都是乡党。”
“可司空却不是颍川人!”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