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这边众人心下黯然,一代枭雄,就此落幕。
火势越来越大,田楷出声道:“夫人,该离去了。”
侯氏摇头凄然道:“他死了,我要留在这世上,受人唾骂吗?”
田楷指了指侯氏怀中,“夫人,你要这孩子也葬身于此吗?”
侯氏怔住,她抹了把眼泪,抱紧怀中孩子,缓缓站起身来。
她抱着孩子,吃力地走到木板前面,一阵大风卷来,吹得她身体摇摇晃晃。
她面色惨白,这木板太窄,她抱着孩子,根本不敢走过去!
袁熙见了,出声道:“夫人和孩子的命,都在夫人身上了。”
田楷在背后也说道:“走不过去,便只有死。”
侯氏又哭起来:“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为什么你也要逼我?”
袁熙见侯氏还在木板前逡巡不前,出声道:“夫人,蓟侯已经去了,要死要活,全凭夫人一念之间。”
他踏上模板,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去,说道:“夫人,田将军用命换来夫人母子一线生机,难道就这样浪费掉吗?。”
赵云孙礼大惊,连忙手拉手抓住袁熙另外一只手。
自己这主公,也太能作死了,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袁熙其实也有点害怕,但是他现在反应过来了,刘和以及侯氏母子能活下来,对他之后幽州的谋划,用处很大!
不然他早就冷眼旁观了。
侯氏听着田楷在背后说道:“夫人,走吧。”
“将军已死,夫人不需要为公孙家陪葬。”
侯氏听了,这才一咬牙,抱着襁褓冲上木板,低头狂奔起来。
木板摇摇晃晃,田楷上前,将木板用力压住。
侯氏也不知道跑了几步,狂风吹来,却觉身体骤然失衡,眼看就要掉落下去。
她正闭目等死,猛觉手腕被人拉住,然后身体急冲两步,便站到云楼之中。
她慢慢睁开眼睛,确定自己已经安全走了过来,这才感觉腿脚发软,瘫坐在地上。
田楷望着侯氏的背影,想起十几年前,自己遇到公孙瓒时,侯氏还是个刚出嫁的小姑娘,对谁都是那么爱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
田豫这时候抢上木板,对田楷叫道:“快顺着木板爬过来!”
大火已经席卷了望楼顶端,墙壁,房顶,楼板,田楷和他手中的木板。
田楷松开木板,看其在空中冒着火焰坠落,用力站起身来,对田豫说道:“我累了,你的路还长着呢。”
火苗从他身上蔓延起来。
侯氏此时稍微回过神来,嘴唇哆嗦着,呆呆看着火焰开始席卷田楷全身。
田楷转向袁熙,“公子很了不起,可惜青州一战,未能尽兴。”
“还望公子善待国让。”
袁熙听了,深深躬身行了一礼,“谨记田兄之言。”
“兄乃当世英雄,不能和兄共事,乃是熙生平所憾。”
田楷哈哈一笑,走到公孙瓒尸身旁坐下,“公子太看得起我了,就此拜别。”
“有些不甘心,最后赢的是谁……”
大火吞噬了他的身体。
云楼被袁军兵士缓缓推开,离望楼越来越远。
袁熙站在云楼边缘,远处熊熊燃烧的望楼如同蜡烛,田楷端坐不倒,烧焦的身体如同灯芯,照亮了整个天空。
他大声道:“田兄,一路走好!”
田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头深深低下,埋在双臂之中。
袁绍站在城门口,见易京仅剩的下的,那座最高大的望楼,在火焰中燃烧倒塌。
手下的谋士将领纷纷上来道贺。
袁绍有些感慨,这些年来他最大的敌人,终于败在自己手下。
不管公孙瓒是死是降,都不会再对他有任何威胁了。
这个结果,是有些出乎袁绍的意料的,因为在袁绍的预想中,还要需要准备三年,在幽州断了公孙瓒的根脚,才能和公孙瓒决战时,有取胜的把握。
而且还要让周围诸侯互相牵制,自己才能放心出兵。
然而之前却出现了变故,周围各个诸侯要么元气大伤,要么自顾不暇,竟是给自己营造出一个极好的出兵机会。
这里面或多或少,都和袁熙的推动脱不开关系,袁绍甚至猜测,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袁熙还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个儿子,给了自己太多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开始犹豫起来,真的要把袁熙过继吗?
袁熙其志不小,如今在自己这一支名下,还能多少用家族约束他,要是他脱离自己,将来他的两个兄弟,真的能稳稳压制他吗?
想到自己过继后,和袁术手足相残的前车之鉴,袁绍犹豫起来。
但那时即使自己不被过继,难道就甘心碌碌无为,过此一生吗?
望楼在兵士们的惊叹中,轰然倒塌,公孙瓒的兵士们再也没有了抵抗的意志,纷纷投降。
望楼的砖块碎瓦堆成了一座土丘,如同坟包一样,埋葬了公孙瓒的尸骨,也埋葬了他的雄心壮志。
曾雄踞北地四州,占据半个天下的霸主,死时的葬身之地,也不过多一些土而已。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