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明白姚文蔚懂他意思。 姚文蔚放下笔,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函《孙子兵法》,掸了掸封皮上的灰尘:“将军可知‘唇亡齿寒’?高有就是想踩着武将的骨头往上爬。他要是成了,下一个被收拾的,就是我们这些文官。” 他翻开书页,指着“不战而屈人之兵”六字:“况且,李如松是员虎将,要是能为我们所用……” 姚文蔚没有说下去,但李成梁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文官集团不是在帮李如松,而是在帮他们自己,顺便将李如松变成制衡宦官的棋子。 “姚大人的意思,是要如松……”老将军的声音有些干涩。 “将军不必多心。”姚文蔚合上书,语气恢复了温和,“只要李如松站稳脚跟,将来在辽东能听我们一句话,别像萧如薰那样不听话,妄图改革,我们自然会保他。毕竟,”他推了推眼镜,“这大明的天下,终究是要靠文武相济的。” 李成梁沉默了。他戎马一生,见过太多朝堂倾轧,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刺骨的寒意。姚文蔚的笑容温和,话语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权力斗争最真实的面目——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会让如松记住姚大人的恩情。” 老将军站起身,对着姚文蔚深深一揖,“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其他的……我会教他明白。” “如此便好。”姚文蔚扶起他。 万历二十五年腊月廿三,雪粒子如盐粒般砸在辽东铁岭卫的城砖上。 “大哥!” 李如梅掀帘而入,甲叶上的冰碴簌簌落在青砖上, “姚御史的人刚走,说王二已在永平府被截住,正押往京城。” 李如松指节叩在桌案上,“高有这阉贼,竟敢诬陷我” 李如梅将密信凑到烛火边,火苗“噼啪”一声舔过纸角:“通敌?他是想借东厂的手,把咱李家满门拖进诏狱。” 窗外风雪更紧,他望着校场里顶风操练的辽东铁骑,忽然想起五年前在朝鲜城,也是这样的雪天,他和大哥李如松在萧如薰麾下的场景。 那时候的大明,武将只管打仗就好了…… 真怀念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啊! “可姚文蔚为何要插手?” 李如松皱眉,他和文官一直可不对付。所有人都知道,李如松可是有过暴打文官的前例啊! “他不是石星一帮的吗?前年逼的萧帅走的不是他们吗。” 对于萧如薰被赶走,李如松一直都忿忿不平。 “朝堂哪有永远的仇敌,只有永远的筹码。” 李如梅将烧尽的纸灰碾在掌心。 “高有仗着东厂势大,动了文官集团的奶酪——你以为他真要扳倒你?他是想借你的人头,逼内阁交出京营提督的任免权。” 李如梅说的没错。 “记住,大哥!三法司会审时,高有定会反咬姚文蔚‘结党营私’,你须让辽东众将联名上奏,把水搅浑。” 与此同时,六百里外的京城,司礼监值房内灯火通明。高有盯着炭火中跳动的火星,指甲深深掐进紫檀木扶手。 王二的失踪像根刺扎在他心头,旁边立着的东厂掌刑千户刘成低声道:“督主,那王二八成是被六扇门的人劫了。要不要动用‘驾帖’,把姚文蔚先拿了?” “蠢!” 高有猛地转身,珠串在袖口哗啦作响,“姚文蔚是内阁成员,背后站着十三道御史,没拿到王二的反供,动他等于同整个天下文官宣战!不要说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有,咱也没有权力啊!现在可不是正德年间……” 他想起三日前在文华殿,姚文蔚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心头莫名一悸。那家伙竟敢带着御史团硬闯,分明是算准了自己的东厂没有权力对付他。 “可三法司会审……” 刘成面露难色。三法司指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向来是文官集团的地盘,高有虽权倾朝野,却也难一手遮天。 “会审?” 高有忽然冷笑,从袖中摸出一枚玉印,“你以为咱家手里只有王二?万历八年的‘妖书案’,大理寺卿周应秋当年是怎么把案卷改了的,咱家这儿可都记着呢。” 他将玉印拍在桌上, “去告诉周应秋,若想保住乌纱帽,就给咱家把‘通敌文书’的笔迹鉴定做扎实了。”喜欢三大征开局和万历一起改革大明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三大征开局和万历一起改革大明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