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相好的？看来红姐早些年，玩得很花啊。” 徐定洋一点也不生气，反笑得更妩媚了。 “红姐啊，事我是给你办了，煤精镜还飘在云上、不知道几时能入手，你觉得，当前、眼下，是不是该给我点实在的好处了？我忙前忙后，一口肉都还没吃着呢。” 套间外头有人进来，端了个白瓷托盘，盘里有个薄胎的白瓷小碗，托盘和碗都精致得很——这架势，看上去像是要请她吃夜宵。 徐定洋柔声说了句：“红姐，放点血吧，也让我咂一口，尝尝红烛美人的滋味嘛。” 而且，据前台说，这几天生意清淡，那间房一直是空着的，并无新的客人入住。 这院子很小，只放了些山石盆景做点缀，肖芥子伏下身子仔细看，还拿手指去抹了抹：有一处地块土质有些细碎，显然是挖过的。 虽然她一路都没解释，但看这架势，陈琮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我来吧。” 陈琮没辙，只好坐在一边看她时拨时挖，很快，铲尖就碰着东西了：那是塑料桶砸碎了的一大片弧状桶身，其下罩着什么——显然，姜红烛也不傻，生怕硬挖会铲坏东西，拿物件罩护了一下。 入目是熟悉的红布，之前，这红布还包裹着湿土、扎成苹果形状，用作她和姜红烛的“联石”，现在，显然包了别的东西。 里头是煤精占卜镜，还有两枚折好的纸牌：这种纸牌，又叫打画片、扇片子，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挺流行，姜红烛会折也很正常。 第一枚上写着：给芥子。 每一枚纸牌都用胶封住了，也就是说，想拆看只能破坏性打开。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煤精镜的全貌，忍不住拿起来细细端详：这可是传闻中的五色石之一呢，天生地养，的确神奇，线条并不精细，但勾勒出的人形极其神似，看久了，会让人心生敬畏， 里头写了两行字。 ——大小石补救不了绝症，但我有办法，如果这趟没死，我教你。 陈琮抬头看她：“怎么说？” 陈琮拿起那枚纸牌，举高了透光看，看不出什么玄虚：“她都报仇成功了，为什么还要给颜如玉递信？没必要啊。” 但可以肯定，红姑在筹划着什么，这些东西，应该是在赶走她之后埋的。颜老头出事之前，对她爱搭不理，让她“管好自己、少多事”，颜老头一死，就马上联系她…… 陈琮问了句什么，肖芥子没听清。 陈琮说：“我是问你，要不要拆开了看一看。” 陈琮笑起来：“转交039号，转的是信息，颜如玉怎么会知道，姜红烛原本给他的，是一个纸牌呢？拆吗？” 陈琮心里有数了：她要干私密的事、说私密的话之前，总这样。 肖芥子迅速凑过来，挨着陈琮蹲下，灯光昏暗，两个人贼头贼脑，面向着坑、身侧放着铁锨，脑袋几乎凑到了一处，屏着呼吸拆开“转交039号”的那枚纸牌。 ——杀人者，春焰，徐定洋。 颜如玉攥了瓶洋酒，一动不动地瘫坐在茶桌后，桌面上摊满碎瓷，可以想见，干爷出事之前，是坐在这儿，试图修复那个什么李自成败走时、在大户人家门口捡的瓷瓶。 颜如玉血红了眼，一仰头，又咕噜灌下好几口，酒劲冲上大脑，眼底一片烫热。 是老家来人了，颜如玉身子一凛，放下酒，从边门处迎出去。 这是上一个领039号的，按辈分，他得叫叔。 那人不耐烦地挥挥手：“都解决了，今晚会带回老家。” 记忆中，老家有个土窖，是家族禁地，只干爷能进，每92年，要续命的时候，就会在里头待一阵子。 颜如玉上前一步，略低下头。 这巴掌用足了力气，打得颜如玉头一偏，眼前直冒金星，他晃了晃头，自嘲地笑笑，刚一抬脸，又是一巴掌直抽下来，干脆响亮。 十来巴掌抽过，那人也累了，甩着手腕缓劲，颜如玉抬起头，半边脸肿得跟馒头似的，嘴角全是血，脸上却仍然带着笑。 话音未落，那人反手又是一抽，如他所愿，这一次抽在左脸，而且，大概是劲儿缓过来了，这反手抽居然比正面开扇更大力，抽得颜如玉都没站住，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顶在假山尖上，顶得他眼前一黑。 “阿玉啊，这不是我想抽你，我这是代表老颜家教训废物。”日子以来，你办成过一件事吗？” “干爷对你不薄啊，没有干爷，就你那个爸，卖了你都有可能。你就是这么回报干爷的？让人直冲进门、把头给斩了，你自己听听，离谱吗？我们老颜家，这几百年，兵匪战乱时代，都没发生过这种事。” 那人冷笑：“这还用你说？刚刚，我们循着地址，去找过那个目睹干爷被杀的女人了，结果你猜怎么着，笔录完之后，她根本就没回家，不知道哪去了。动动你的脑子，这是个局！长这么大个子，光会好勇斗狠有个屁用，被人耍得团团转。” 听了这话, 那人脸色稍霁：“可别又是说得好听，手上干出点活来。干爷让你领号，机会给你了, 自己也得争气啊, 别老是让人看笑话。不是我说, 我当初做事, 可比你利索多了。” 他说：“叔，想朝你打听个事, 姜红烛, 跟咱们老颜家有关联吗？” 颜如玉察言观色：“叔, 你记得这人？” …… 出事之后，店里的工作人员以及后院那几个值班的, 都借口“死了人、心里害怕”, 告假的告假、旷工的旷工, 偌大前店后院, 一时间死寂非常, 鬼气森森。 假山后头，似乎有人影微动。 他攥紧拳头：特么的，今晚心情不好，这要是撞上个夜贼，你自求多福吧。 庭院的灯光很暗，暗光下，那人的脸色更青黑、黑眼圈也更重了。 今晚上出了这么多事，颜如玉几乎忘记这个人了。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