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到那人扬手去接袋子，圆滚滚的手腕上戴了一串大珠的乌金黑曜石，日光下，漆黑里泛着点金，分外夺目。 正想着，那人转过身来。 尤其好笑的是，他衣兜里还插了瓶剩了大半的四特老酒。 那人似乎有什么急事，抓了个肉包出来，边吃边走，匆匆进了边巷，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她拎着打包好的餐点，继续往回走，穿过冷清的边巷，然后右拐。 右拐的小路上，散了一地的大包子，其中有两个还裹在塑料袋里，包子都白胖白胖，还散着热气。 那胖子呢，买了这么多肉包，不是为了来撒的吧？ 她犹豫了一下，原路退回。 …… 确认那个过来的“路人”又离开了，他长长松了口气。 正是下班的点, 走边巷小路的人多起来，但也多得有限，偶有三两个的那种。 边上, 肖芥子背倚着墙站着，低头啜吸奶茶, 奶茶差不多见了底, 只剩珍珠堆积, 她得用点力气, 才能“嗖”地吸上来一颗。 陈琮伴着这声音, 无奈地掸手起身：“你就一点都没想到，那人是何欢？” 打电话向梁婵一问，果然，自己离开家来景德镇的当天，何欢也借故离开了，和他也就前后脚的事儿。 肖芥子继续一脚“射门”，一心二用：“我又没见过他，我怎么会想到他是何欢呢，他又没在脑门上贴着名字。” 陈琮想了想：“那肉包子撒了一地，你就没想着再往前走走看看？在阿喀察的时候，你跟超人一样从四楼跳下去，我看你也挺能打的，你也会‘心里害怕’？” 她侧了脸看陈琮，话说得老气横秋：“小伙子，你对社会险恶的了解还很肤浅。你记住，这个世界，光能打走不到最后，光胆小也走不到，得既能打、又胆小。当然了，不是真的胆小，这叫有敬畏心。” “那些仗着能打随便打，不把别人当回事的，你瞧着，自有各色人等为他设坑，连老天都要掺合一脚，要么怎么说‘霜打露头青’呢？就比如……” 还真是，颜如玉在阿喀察，可谓气势汹汹，手段狠辣，但最终因缘石被烧、煤精镜被砸，连对家是谁都没个头绪、两手空空离场。 她做总结陈词：“那个胖子，我又不认识，也没撞见他的出事现场，谁知道他惹了什么人、闯了什么祸？所谓轻易不入他人因果，省得为自己招惹因果。当时，我的第六感已经提醒我有危险，我当然能退则退，这要是你，拎着包子人没了，我还能上去看看，他谁啊？” 但不知怎么的，听了这话，心里有点舒服。 肖芥子纠正他：“不是，平时不是扮猪，是真猪；迫不得已才虎，但虎时也得真虎。” 陈琮啼笑皆非，这还形成理论了。 “联系不上何欢，八成是出事了，你说……会不会是颜老头动的手？” 和红姑失联几天了，以姜红烛的性子，不可能有耐心观望、等待，必然在酝酿着什么。 肖芥子叹气：“这两方要是动手，那绝对不是小动静。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查查你爷爷的事得了，其它的，尽量别搅合进去。” 说完，蹲得更垮了些，好像这样，更切合胆小人怂的形象。 陈琮转头看她，见她腮帮子鼓了又鼓，心下好笑，又有点替她费劲：“我给你再买一杯吧。” 陈琮哦了一声，移开目光。 “待会我想再去一趟‘无欲有求’，给颜老头拎点礼物，有来有往，才好再来再往，你一起吗？” 夕阳西下。 连远近的屋顶都被烧红了。 这是家日料店，雅座包厢。 而且，他不喜欢清酒，说是没味，攥了瓶老四特白酒，在那对着嘴吹，白胖脸上烫红发腻的酒晕一直延 颜如玉不动声色：“所以，背后的人是姜红烛？” 颜如玉笑了笑：“不好意思，那是老街巷，人来人往的，怕当时打起来、动静大，用的量就大了点，没想到欢伯这么好说话。咱们还说姜红烛，她让你……把我干爷弄死？” “她在魇神庙生的？” 他又打了个嗝，自己伸手扇了扇味，继续往下说：“再说了，以为她死了，谁晓得，没死，还生了个女儿，还养活了！这真是天不灭她，我跟你说，天不灭她……” 颜如玉有点不信：“这个女儿，你没见过，也一天都没养过，感情就这么深？为了她，甘愿当姜红烛的狗、替她咬人？” 他喃喃说了句：“这你就不懂了，小颜，到了我这岁数，你就懂啦。本来无亲无故、无儿无女，老光棍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忽然跟我说有个女儿，还长成人了……” 颜如玉没再说话，他端起面前的清酒杯，很斯文地呷了一口。 颜如玉微微一笑：“这话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何欢胳膊肘支上桌面，竖起食指，晃了又晃：“姜红烛死不死的，随便。但我女儿阿兰，千万别伤着她。” 何欢咬牙：“这鬼婆子精得很，每次都是给我打电话，特么的查号也查不出什么来，问她在哪也不说，所以我就想着，最好能有什么法子，把这娘们给钓出来，让她露个蛛丝马迹也好，对吧？” “对，在阿喀察。闹得‘人石会’人仰马翻的，当时，你不是也在吗？” 有意思，这女人要对付他干爷，先在阿喀察，后追来了景德镇。 万事皆有因果，阿喀察的事，他好像突然……有点头绪了。 肖芥子则溜达着逛店去了，这条街上各类艺术品商店挺多，定制珠宝类的也有一两家，如今干上设计了，多逛多看，权当作取经。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