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事重重,随手去抽纸屉里的擦手纸,没留神多抽了几张,索性团在一起用,擦拭的时候,注意到纸的边角有印花的字。 现在市场竞争激烈,连纸巾都搞起了特色化。小宗负责店里的日常采买,陈琮记得有一次,她买了一种卷纸,每一页上都印着数学公式,说是什么学霸卷纸,用了一段时间后,就被陈琮给叫停了,因为那段时间,他老做噩梦,梦见高考数学交白卷。 陈琮不忙扔,拈开团揉的纸角看下一张。 有意思,虽然前后衔接地不是特别通顺,读来倒也上口。 ——尘土飞扬,想去北方。 他僵了两秒,顿了会才反应过来,一颗心“咚咚”跳得贼快,迅速去抽纸屉里剩下的。 这一屉纸巾本来只剩了小半,很快就全抽完了,没再发现其它跟字谜相关的内容。 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回到餐厅,那个灰色人影已经不见了。 颜如玉已经回来了,他显然听说了陈琮吃坏肚子的事,见他走近,一脸疑惑:“陈兄,你来之前,是不是吃过什么不干净的?我和太爷吃了都没问题啊。” 颜老头一脸关切:“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药?” 边说边拖开椅子坐下。 剩下的纸巾,白花花张开散开,落了一地。 餐厅里忽然安静。 颜如玉待会,一定会去洗手间看,看了就知道,他把一纸屉的纸巾都抽没了。 造孽啊。 颜如玉看看纸巾,又看看他,面色更加一言难尽了。 肖芥子送完陈琮,先去租车公司退了车,办好手续之后,一路溜达回来,路上还买了绘图本、笔袋,以及铅笔橡皮什么的。 她在“无欲有求”附近,找了家咖啡馆,为自己点了份小吃,给陈琮要了份外带的咖啡,然后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店的正门。 肖芥子打开绘图本,先在中央画了个小圆圈,当是那颗石榴石。 但陈琮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如果是她戴的饰品,她多半不会选花,可能是因为,花开易逝,花朵都太娇弱了——自从知道自己生病,她就偏好一切有力量感、有旺盛生命力的事物。 二龙戏珠?不好,漂亮女人脖子上挂两条龙,总感觉跟左青龙右白虎的纹身大汉似的。 雄鹰展翅吗?这颗石榴石做鹰眼有点大了,要么做鹰腹? 画什么呢? 什么人哪这是,公共场合抽什么烟啊! 是个留长发大波浪的女人,坐单人位的高脚桌,年龄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之间,长得挺漂亮,就是妆感重了点,尤其是眼妆,化出了欧美系深眼窝美女的感觉。 肖芥子心头一动,想起那个在民宿门口、接走姜红烛的女人。 她不动声色地向一侧探身,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女人的身前——她戴了一根金链,链身极细的那种炫闪珠链,左右侧各三根,编织成“v”字蕾丝造型,底下缀了一颗皮质极细腻的南洋金珠。 看人她不敢肯定,但看珍珠,心里就有数了:这女人多半是徐定洋,“春焰”的红人,被称作“小姜红烛”、又号“一颗珍珠定大洋”的那位。 肖芥子的心跳得厉害,她想了想,从座位上站起来,迂回策略,从后方慢慢靠近。 她声音压得很低,带些许慵懒的沙哑。 “做人嘛,要有点同情心。不是给你们看照片了么,人都那副狗样子了,你还能再报复出花来?” 她突然警觉,手机往发间一拢,瞬间回头,直直盯住了凑近的肖芥子。 好在她早有准备。美女,你这条珍珠项链好漂亮啊,哪买的啊,能给我个淘宝链接吗?” 说完,略偏了身,很明显的赶客态度,手里的烟轻弹了一下,细若微尘的烟灰顷刻间弹散开来。 徐定洋更烦她了,索性转过身去,拿后背看她。 走了两步,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声音也像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 肖芥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姜红烛的石胎是蛇,徐定洋说“一蛇两吃”,明显是要拿红姑来做大文章。 方天芝什么下场?先发疯, 然后陷入了重度昏迷, 跟脑死亡也差不多吧。 肖芥子装着是在画图, 实则时不时偷瞥徐定洋,心挂两头, 两边都糟乱:徐定洋那头,她没观察到什么有用的;画纸上, 冷不丁发现,自己乱涂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蜘蛛。 擦到一半时, 徐定洋突然起身, 大踏步向外走, 她穿那种极高极细跟的高跟鞋, 鞋跟像铁钉, 扎得地砖噔噔响。 ——先跟上去看看。 幸亏拎得不高,距离桌面挺近,落得也很有技巧,砸立住了,没翻。 她有四个手指动不了了,只小手指还条件反射般微动。 3,4,5,6……6秒! 6秒,她抬头看向咖啡馆门口:徐定洋已经不见了,不远处,一辆大suv正绝尘而去。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