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被他套走了什么，姜红烛也说不清，因为等她昏昏沉沉醒来，已经身在扬金山下沙附近了，随身的物件，除了那块残破的油胆水晶，其余的，都被陈天海拿走了。 姜红烛冷笑连连。 扬金山、下沙村的村民，心肠还都挺好，她在这村里，算是又慢慢活回人了：虽然洞中养成的习性改不掉，总喜欢漫山乱爬，生啖虫蚁。 过了几年，有一天，突然有人持传单前来，请她帮忙治病。 她烦得很，恨不得拿棍子撵走。 但现在，知道陈天海有可能和039号是一伙的，事情就不一样了。她怎么能在身边，放一个和039号有关联的人呢？ 肖芥子猝不及防，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红姑，不至于吧，我从来不知道背后是陈天海助推，也从来没帮他坑过你啊。” “你找我，照顾我，一直是为了求生，我要是跟颜老头对上，那就是奔着死去的，我就问你，愿意为了我、把自己搅进死局吗。” 她一下子急了：“红姑，你千万别，你就半条身子，离了人，都没法自由活动，颜老头活了几辈子了，你知道他家业多大、能动用多少人手吗？你冷静点啊。” 肖芥子一下子没词了。 姜红烛回答：“我还认识点人呢，我在‘人石会’都能有内线，你还怕我找不到人照顾？走吧，这一夜，我想的很清楚了，不想掺合我的破事就快点走。我这也是看在这么多年，你照顾我的情分上，就不拉着你一起送死了。” 肖芥子站了会，鼻子发酸。 她咬着嘴唇，默默收拾东西。 肖芥子嗯了一声，理好包之后，去拆那个红布包着的粘土“苹果”。 肖芥子蓦地心中一动。 ——“蜘蛛会结网啊，你周围就近、被养过的石头……只要被你接触、摸索过，就等于张在你的网里。蛛丝结到哪、通到哪，蜘蛛就可以顺着蛛丝去到哪。” 她伸手拿起来，仔细摩挲了一回，然后把油胆水晶放到姜红烛枕边。 收拾停当，天已经亮了，肖芥子以为姜红烛睡着了，轻手轻脚地拎着包往外走，伸手拧门的刹那，姜红烛突然又坐起来，叫了声：“芥子啊。” 姜红烛犹豫了一下：“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你的胎，其实不是蜘蛛。” 姜红烛缓缓摇头。 右脸贴着地，居然没事，左脸被啃咬过，但奇怪，摸上去糊糊的，不觉得疼，再往下摸，有一只脚没了，可也不疼，一点都不疼。 那些虫子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仿佛没在这洞里存在过，满地的杂物枯骨，有时有极微弱的磷光，魇神庙里，毕竟积累了从上古而来的祭品，也就积累了无数的骨头。 姜红烛喘着粗气，拧亮手电筒，混着一脸血泪，打量这个可能会成为她葬身之所的地方。 她看见高处架张的青铜蛛网上，居高临下，伏着蜘蛛身女人头的魇神，眼窝处镶了两颗赤玉，如搏欲起，却又不动如山。 她说：“那天晚上，我用煤精镜帮你看胎，是蜘蛛身没错，但长了个女人面女人头。” 说实话，不是不羡慕，也不是不嫉妒的：自己二十出头时，算是出身养石大家，比肖芥子美，也更有灵性、悟性，怎么就不是自己呢，怎么就轮到这普普通通的小丫头了呢？ 肖芥子一手拎包, 一手抱着蝴蝶兰，出了房间之后，越走越慢, 最后索性坐在了民宿大门口的台阶上。 这花，她本来是想留给姜红烛的, 再一想, 红姑现在满脑子的报仇，大概也没那心思赏花养花。 她能去哪呢？ 但这一天真的来了, 她一点轻松解脱的感觉都没有，心反而坠得更沉了。 说真的，是“人石会”她都不带忌惮的, 那些人最多让她倒霉、吃苦头，轻易不下狠手。次。 这人行事什么风格，由此可见一斑。以及，看颜如玉就知道了，他走了一趟阿喀察，多少人跟着遭殃？ 她是发自内心、真不想掺合这事，可眼睁睁看着姜红烛去送死，她又不忍心。 先把自己安顿了，无后顾之忧，才有余力去助人不是？泥菩萨想济世度人，要走好的第一步，是先安全过江。 肖芥子发愁，都怪这些年，自己的交友圈子太窄了，“人石会”里，她就认识俩。 李二钻吗？这是个养石头的老手，养的还是颗奇石，八成有点实力。 肖芥子皱眉，她不太喜欢李二钻，这人有点潮乎乎的……腻，当个内线、偶尔通话可以，近距离绑定，想想就烦。 她没好气地搓弄着手上留下的花痕，搓着搓着，忽然反应过来。 陈琮不是能看到吗？他从姜红烛手上抢回了寿爷不说，从阿喀察回老家时，屁股后面还跟了一长溜，都是求庇护的。 肖芥子乐得险些笑出声来。 肖芥子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拎包抱花，一路小跑到还没来得及退租的小长安车边。 旅游城市就是这点好，民宿都扎堆，她开了约摸四五百米，留心沿途路径，然后选定了一家新的民宿，叫“行栖”。 ——限你今晚十点之前，赶到景德镇。 ——？？？？？ 肖芥子不紧不慢，又跟一条。 那头撤销了键入，等着听她下文。 那头再次“正在键入中”。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