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用了足足两天的时间, 才到达最终目的地。 开车这事，短途怡情怡性, 长途委实让人麻木, 肖芥子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有这种长距离的辗转, 再也不会顺着姜红烛的臭脾气, 你又不是没身份证，云南那头的村子不是给办了一张, 叫“姜三姑”吗？ 不过, 景德镇这地方她喜欢, 虽然也有类大城市的高大上地块, 但大部分区域, 还是偏小城市的安静和烟火气的，等交通灯时, 她甚至瞥到街边有人在爆米花——太新鲜了，这种黑漆漆炸膛式、连着皮袋砰一声开爆的古早做法, 她上一次见，还是小时候呢。 姜红烛嗯了一声：“找陈天海。” 肖芥子这一下吃惊不小, 住宿都顾不上搜了, 急回头看姜红烛：“他在这？景德镇？你怎么突然就知道了？” 没拿到镜子前，姜红烛对陈天海的下落明明也毫无头绪，得手之后，连跟“人石会”的仇都不着急了，一反常态要“往南”。 好在，姜红烛这次没瞒她：“我也不确定，赌一把而已。我只知道，女娲石应该在这一带，陈天海要是还守着女娲石，那就是石在人也在。” 姜红烛说：“是，你知道那块石头具体长什么样吗？” “那从现在起，你可得记好了，我腿不方便，这块石头，要靠你去找。那块石头，差不多半人高，形状是个人身蛇尾的女人，低着头，尾巴是盘着的，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托起，掌心像是托了块石头……记清楚了？就是这个形。” 这个形状，前一阵子，在阿喀察的那个晚上，她在煤精镜里，好像看到过。 会不会那五尊，其实都对应了真实世界里的石头呢？ 姜红烛还真是情绪稳定：“你先找，找到了再说。” 而且，根据地理位置，民宿开得越偏，价格越便宜，再加上现在是冬天，属于淡季，入住等于捡大漏、嘎嘎香。 总体来说，比阿喀察的落脚点要舒服多了，就是不能在天顶给姜红烛装垂绳，她没法攀着绳儿来去自如。 肖芥子忙完手续，拎着店家赠送的入住茶点进房时，姜红烛正拿笔在纸上涂抹着什么，期间还不住皱眉、凝神回忆、涂涂改改。 肖芥子接过画纸，心内一声叹息。 她画的是一间屋子，屋前有一棵树，屋顶涂涂改改，勉强传达出“屋子古色古香、还带点飞檐”这一信息。 还有，她开车兜，只能兜到沿街的门面，万一人家是内院、宅子深处有这景呢？ 懒得抱怨了，反正姜红烛不会体谅她，说不定又会唠叨个没完，骂她好逸恶劳、偷懒耍滑什么的。 肖芥子安顿好姜红烛，立马开车出发，开始了在景德镇市内、大海捞针般的寻找。 嘴上叹着骡马的命，实际操作起来，万不能让自己累着：她权当是开车闲逛，见到类似的景就停车下来溜达，有不错的店不耽误她逛街，有好吃好喝的也大方掏钱。 至于女娲石嘛，那是没影的。 这儿的游客拍照的多，消费的少，原因在于每个店面都不太接地气，不管是卖画的、做陶艺的还是陈列雕塑的，那价格最低都是小五位，让普通消费者望而却步。 她悻悻出来，觉得这法子行不通：她能进到的都是对公众开放的区域，但女娲石那么值钱，又是赃物，谁会那么缺心眼往外摆呢？ 正想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的车窗上，有个人影匆匆而过。 肖芥子先还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之后，悚然回头。 路道上人不多，前后都没再看到这人，应该是进店了。 她犹豫了一下，也往那家店走去。 不确认一下，心里不踏实。 肖芥子意在沛公，无暇研究艺术，一直往里走。 哦，不对外啊，肖芥子停下脚步，目光一直从那扇小门里往外溜：门后看起来是个小院，有假山、夜灯、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再远，就看不真切了。 “私人会所，喝茶的茶室，不对外的。小姐，开放参观的只是外面的厅。” 阿喀 肖芥子给自己的内线一号陈琮发信息。 陈琮回得挺快：“没有啊，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他了。” 陈琮的回复看起来经过了跌宕起伏的心理挣扎：“？？？！！！……好吧。” “小姐是对这一尊雕塑感兴趣吗？” 巧了，塑的是女娲。 除此之外，蛇尾尖尖上还趴了个小人，撅着屁股酣睡。 更难得的是，肖芥子从这件作品里，看出“情”来了：明明女娲垂目，并无详细的面部雕工，但她就是觉得，自己能感受到神对人的那种、为母般的回护，看着看着，甚至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 工作人员察言观色，笑着介绍：“小姐有兴趣结缘收藏吗？这位作者近两年势头很猛，作品被人争相抢购。这一件是正版授权的限量复制品，等比例复刻，全球也只有五十份。” 肖芥子的目光悄悄往边角处的价卡移去。 她赶紧把目光又收回来。 她语气凉凉，一脸失望：“复刻啊，那不行，我不习惯买复刻。” 好在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表示了惋惜：“那就太遗憾了，据我所知，原版已经被人收藏了。” 走之前，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在墙上那一排艺术家中，找到了聂九罗的简介。 剩下的区域，适当留白，放了她作品的图片，能看得出作品很有性格，精细处纤毫毕现，粗犷时又像泼墨写意，大刀阔斧。 想低头找一颗小石子踢着解闷，奈何这儿的环卫工人太敬业，别说小石子了，连颗大点的砂粒都没找着。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