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一瞥,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他随手接起:“喂?” 陈琮笑起来,他坐直身子:“肖小月,衣服还没到呢。” 陈琮一愣:“现在?我现在没空啊。” 陈琮脱口说了句:“洗澡。” 果然,肖芥子沉默了两秒,阴阳怪气:“洗澡?这么爱干净?为了洗澡,连救命恩人都不见了?陈耳东,我给你十分钟洗,够意思了吧?十分钟之后,停车场见。” 肖芥子又沉默了会。 说“净身”陈琮肯定秒懂,说“大净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隐约感觉,不像什么好词儿。 不知道为什么,陈琮有点心虚,他犹豫了一下:“金牡丹……足浴中心。” 陈琮奋起捍卫自己的名节:“你别胡说,人家是正规机构,挺正经的。按摩师都有排班表,负责按摩的,都是50岁以上、有技术证书的朴实……男女。” 说完了,还威胁他:“我告诉你,陈耳东,不见我,你会后悔的。” 见就见呗,怎么还威胁上人了呢,他又没说不见。 按摩房在洗浴中心的娱乐层,不分男女,陈琮把房间号发给肖芥子,那头回:“等我半小时。” 半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女按摩师到点走人,陈琮的骨头肌肉摁得半松不松的,懒懒趴着不想动。 陈琮笑起来,说:“这么快就来啦,还挺准时。” 按摩床头部有个床洞,是方便客人趴伏时埋脸用的,这个洞中空,可以看得到地面。 这是个男人。 这一来,陈琮的喉咙正卡在床洞边沿,险些背过气去,不过他也知道情况凶险,死咬后槽牙,用尽浑身的力气,往后一记重重的肘击。 陈琮惊出一身冷汗, 性命攸关,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两手并用, 狠架住那人持刀的手腕, 同时尽己所能, 想把头往一侧偏。 刀尖死抵住他的抗力、继续缓进, 陈琮看到那个人的脸。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确切地说,是顶开的——肖芥子穿着浴袍, 正拿毛巾擦拭湿发, 实在没手去推门, 于是拿膝盖用力一顶。 一咬牙,搞了个288套餐,含私汤带搓澡,还赠了个什么带注氧喷枪的头皮理疗,女人的护理程序本就繁琐,一来二去的,她反而比陈琮慢了,多要了半小时居然没够,又不好意思再拖,只得念念不舍、抹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路过来。 持刀那人到底心虚,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三人惊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门口,而几乎是同一时间,肖芥子一把拽下毛巾,披头散发尖叫起来。 这要是干毛巾也就算了,但毛巾吸足了水、再这么狠抽下去,威力非同小可,那人惨呼一声,一把搡开肖芥子,咕咚一声滚砸落地,但他绝对是功夫过硬,一滚之后,居然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夺门而出。 这一下,杵得她花容失色,整个人绷紧,紧攥着门半天没动弹。 此时探看,黄花菜都凉了,是以那一张张探出来的脸,很快又带着困惑,一一缩回去了。 肖芥子最初那阵子“绷劲”过去,“哎呦”了一声,一张脸揪皱如苦瓜,一只手死抠着门,另一只手抚向腰侧,含混不清地说了句:“我腰。” 然而还扶不了,她一只手攀住陈琮的肩膀借力,另一只手仍抚着腰,上半身能跟他走,脚下仿佛扎了根,岿然不动:“不行,我腰,腰。” 他伸手想去抱她的腰,也不知道带到哪里,肖芥子痛呼一声,攀在他肩上的手狠揪了一下,怒道:“不能动,缓一下,要缓一下!” 陈琮低头看,手上果然有血,不止手上,手臂上也有,应该是之前抵抗的过程中划到的,当时精神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到,也压根不觉得疼,好在伤口都不深,只是几道血道子。壁另一侧的服务铃,请服务员送个药箱过来。 肖芥子说:“没那必要。” “那我总得跟‘人石会’负责的人说一声吧。” 陈琮满心疑窦,但见她一脸笃定,也只得先按下不提。 她不能躺,嫌疼,侧卧也不行,坐着更加不可能,趴着尚可,但又不能正常趴——受过伤的人都懂,总有一款别扭但相对舒适的姿势可以安顿身体,陈琮正小心翼翼帮她调整,门口传来服务员的声音。 按照规矩,服务员进门要先敲门,但这屋本就房门大敞,也没法敲。 陈琮没空应付他:“放这就行。” 手上的伤好处理,碘伏棉签擦擦完事,连创可贴都犯不着贴。 他一手云南白药气雾喷,一手跌打红花油,问她:“你要哪一个?” 陈琮:“啊?” 肖芥子催他:“快点,再不贴半身不遂了。” 陈琮猝不及防,下意识想回避,下一秒松了口气:还好,她里头穿的是可以在健身房外穿的那种美背和短裤,怪不得裹个浴袍就大摇大摆地来了,动手也并无禁忌。 陈琮有点过意不去,赶紧撕下膏贴,犹豫了一下,小心给她贴上去,轻轻抚摁了摁,指下温软,被烫着般赶紧缩手。 她伸手过去,自己压了又压,然后长长吁了口气,仿佛龙虎之力已然注入,又好像在说:好了,腰保住了。 陈琮调好闹表,挪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她趴在床上,托着腮,他坐在椅子上,抬着头,两人脑袋基本在一条水平线,属于平等对话。 1/3的契约已经不少了,这事很为难吗,还给他加添头? 肖芥子压低声音:“帮我偷个东西。” 其它还好说,上来就拉人违法不德,操守何在?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