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终于苏醒过来,此刻却仿若失去神魂,只怔怔地流着眼泪。
丽贵妃坐在榻边,满脸泪痕,却仍强作笑颜,柔声千叮万嘱。
“宜欢,母妃已为你备下良药,途中记得按时服用。路途迢迢,若有不适切勿隐瞒……”
“你舅舅偶尔会去南诏经商,母妃会让他设法前去探望你,再给你多送些好东西。”
言罢,丽贵妃拭去泪水,垂首再次查看着嫁妆礼单。
这些皆是宜欢在南诏的立身之本。
“母妃……”七公主缓缓开口,声音已然嘶哑,“近日我深思良久,为何是我去和亲?”
“您虽高居贵妃,受宠多年,背后却无势大的母族可依,兴衰荣辱皆在父皇一念之间。”
七公主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不甘。
倘若母妃有太子妃的家世,父皇又岂会送她去和亲!
六皇姐母妃早逝且位分低,但其舅舅家的表兄,刚拜入大儒门下,据传有状元之才。
八皇妹自是不用多说,其外祖是礼部尚书,且有安王这个兄长,安王妃亦毓出名门。
整个宫中,唯有她与清欢不同……
外祖虽为江南巨贾,但乔家却无一人在朝为官,只因父皇不喜,母妃便不许他们踏入仕途。
“母妃,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父皇之所以宠你,只因你蠢啊!”
向来乖巧懂事的七公主,此刻竟大逆不道地出言讥讽。
于父皇而言,如花似玉的女子,满心痴恋自己,从不敢有违逆之举,自然值得盛宠。
父皇宠爱母妃,恰似母妃宠爱那只乖顺的金丝虎猫……
“宜欢,你糊涂了……”丽贵妃早已泪流满面,“这些年,圣上对你与清欢实乃真心疼爱!”
“母妃,倘若真心疼爱……会送我去南诏和亲吗?”七公主喃喃问道。
话音刚落,她缓缓转身朝向里侧。
“母妃,我会安心去南诏,但您要牢牢记住,女儿沦落至此,皆因您这个母亲的无能!”
她扯过寝被,紧紧蒙住头,“您还有一个女儿……再过八年,清欢只会重蹈我的覆辙!”
说完这些含着刀子之言,七公主仿若沉睡,再未开口。
此时此刻,丽贵妃坐在榻边,静静看着女儿的背影,只觉心如刀绞,甚至难以呼吸。
这么多年,她亲自抚育女儿,倾尽一切地给予宜欢与清欢母爱。
可是到头来,宜欢竟然恨她……
分明是仲夏之夜,素日怕热的她已偶尔开始用冰,可是此刻,她却觉得寒意刺骨。
入宫整整十七年,她自认为与后宫所有女人皆不同。
圣上宠爱她,非因家世,她育有两个乖巧女儿,从不奢求再生皇子,自觉此生足矣。
原来,这些皆是她的黄粱美梦……
次日清晨,南诏使团正式离京。
赫连?突发奇想,命令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特意绕道文安郡主府。
“差人告诉宁王,此次之事,孤颇为满意,区区腿疾而已,国师定会有办法医治。”
华丽的马车内,赫连?摩挲着手中的夜明珠,随意开口。
“是,主君。”苏绾点头应道。
赫连?冷笑一声,“起初孤只是想将计就计,换回太子妃,谁知容玖?根本不上当!”
还有那个病秧子,竟也未曾中药!
幸而宁王再度下药,致使那七公主清誉受损,不仅让他获益,还可借机掣肘丽贵妃。
宁王——不图权势,只因一个女子而渴望腿疾痊愈。
车队行至文安郡主府时,赫连?望向府中,好似能看清里面之人。
“太子妃,我们后会有期……”喜欢容家那个病秧子,有点毒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