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阎王点卦,是赵无崖点的,到现在这副卦已经搁置了……要解崖子身体里“七叶尊者”的红尘困扰,得找到古佛,去哪儿找古佛?
现在又来一副“阎王点卦”,一瞧就是解决不了的红尘困局,周玄觉得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但没信心归没信心,卦主是不能推辞的,他顺着声音,瞧了过去,只见一家皮草店里,有个光头老板,凝望着周玄,目光里透出些希冀来。
周玄正要开口询问:找我算卦,所为何事。
这话还没出口,光头老板,便三步并作了两步,跑到了周玄的面前:“小先生,我连着拜了三天的西谷真君,真君托梦,让我恭候一位道爷,能解我的困扰,
我一醒过来,就猫在店里等你啊,早上天气凉,我穿得少,可给我冻得。”
光头老板五大三粗,却直呼“天气冻人”,还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很有反差感。
“不对啊,西谷真君让你恭候一位道爷,我们两个道士,你怎么就直奔玄哥儿,也不问问我能不能解决问题?”
赵无崖问道。
光头老板挤了一抹笑,说道:“我看你穿得比较寒酸,怕是平日里接不到几趟生意,但这位就不一样了,衣袂之中,带着些许仙气,一看就是个富贵道士,寻他的卦主非富即贵,
我这人,赚了些小钱,不怕卦金贵,就怕便宜的办不成事……”
“踏娘的,老子现在不下驴,打得你满脸桃开,算我早上没吃饭。”
赵无崖忍不了了,翻身下驴,要找光头老板好好比划比划。
“冷静、冷静。”
周玄慌忙把赵无崖拦住。
六炷香的寻龙道士,已经有资格进入明江府的游神司,他真怕赵无崖一个不利索,给人当街打死了。
“今儿我卖玄哥儿一个面子,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便宜,我给你脸打肿。”
“你个光头也是,讲话太直了,恶语伤人七分寒,给我崖子道个歉。”周玄两边打着圆场。
一顿好劝歹劝,加上光头老板诚恳赔礼,这事可算是翻篇了。
“不好意思啊,还以为你们俩人是同行,这同行之间,都是赤果果的仇恨,哪知道你们是朋友。”
周玄一听,怕是光头老板,也是说过相声的人,也挨过举报,不然能这么恨同行?
……
一番客套之后,光头老板把周玄、赵无崖请到了店里,
这是一家极高档的皮草店,装潢很精致,每一片地砖,每一寸墙皮,都透着奢侈二字。
精心陈设的皮草,先不说版型如何、质地是否优良,光是售价,别说周玄了,连赵无崖这个“钢二代”都瞧得咋舌。
“这价格没标错吧,是不是多挂了两个零啊。”
“我们店的皮草,都供着达官显贵,价格高些也正常。”
光头老板介绍道:“平水府的白云绅士知道不?其中有五位,都是我的牙人。”
“你生意做得这么大?”
周玄有些惊讶。
能让白云绅士做牙人,这老板的路子有点生猛。
“可不咋地,平水府一年售卖的山珍,皮草、鹿茸、兽血、虎骨、名菌、人参、药材,其中有八成,是我山头里运贩出去的,
你们别看我这家店面小啊,这只是我买卖里的一家店,而且也就是提供些样品,供客人挑选,真正走货,靠的是明江府、平水府的二十四家木栈。”
豁!
这不是一般的光头,是个有钱光头,是隐藏的富豪光头。
“你都这么有钱了,还能有什么红尘困扰?”
周玄又说。
“困扰大着呢。”
光头说道:“我这个人吧,命有点硬。”
命硬?
瞧你的光头就瞧出来了。
周玄问道:“怎么个命硬法?”
“克人啊。”
光头老板说道:“我二十岁结婚,到现在,娶过九个老婆,没有一个善终的,
活得最长的一个老婆,也就是结婚一年,眼看着都怀上娃娃了,她便得了怪症,不停吐血,三天之后,便撒手西去了。”
“那你不娶老婆不就完了吗?”赵无崖的脑回路,总是这么清奇:“你克老婆,就别娶老婆了,安安心心搞事业,现在有多少家木栈来着?”
“二十四家。”
“那你给他翻个倍,搞到四十八家,老婆,只会影响你搞事业的进度。”
赵无崖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道爷,没有你这么讲话的,我徐荆山,那也是个人,也想享受老婆热炕头,家里成群的儿女环绕啊。”
光头老板的名字叫徐荆山,他朝赵无崖诉着苦。
周玄则问道:“所以,你找我们,就是改改你这‘克人’的命格?”
“谁说不是呢。”
徐荆山还说道:“克人是一方面,偏偏我还挺有女人缘,不瞒两位道爷讲,骨老会知道不?”
“知道啊。”
“有好几位骨老的老婆、小妾,来我这儿买皮草,总爱跟我眉来眼去……有好几次……”
“你都把人给睡了?”赵无崖插嘴道。
“那骨老的女人,我敢碰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是各种苦心劝说,才让她们死了勾引我的心呐。”
徐荆山很是诚恳的说道。
赵无崖却不信,说道:“你肯定睡了,睡了哪个骨老的女人,讲我听听,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
徐荆山见赵无崖是油盐不进,实在没招,只能沉默的看向周玄。
打进屋,他就瞧出来了,周玄明显是个有城府的,不像赵无崖这位道爷,嘴里没个把门的,乱说一气。
“这位道爷,你给我拿拿主意。”
周玄仔细的盯着徐荆山,问道:“你真没睡?”
“真没有,要是我睡了,我徐荆山,断子绝孙。”
周玄听到发誓,仰头望着天板,觉得徐荆山的重誓,似乎有bug……他命硬成这样,娶了那么些个老婆,娶一个死一个,到现在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这和断子绝孙有什么区别?
“我给你捋捋啊,你这人命硬,主要特征就是克老婆,但偏偏又是个魅魔……”
“魅魔这个词儿……算了,魅魔就魅魔吧。”徐荆川觉得这词不妥当,但也不计较这一点真了,周玄高兴咋说就咋说呗。
“那我们换个角度想想,也别改命格了,你呀,就逛窑子,找窑姐解决解决你的生理需求,
至于儿孙满堂吗,孤儿院里收养些,义子义女多收点,同样也是天伦之乐,
这么一算,不也是人道正伦,男欢女爱吗。”
“道爷啊,别挖苦我了,你帮我想想辙吧,我哪怕散尽家财……散尽一半的家财……我也想过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老婆得是名正言顺娶过来的,儿子姑娘得是自己亲生的。”
徐荆川毕竟是个大生意人,话讲得那是滴水不漏,很是缜密。
周玄已经渐渐的体会到了徐荆川的悲情,这么大个豪横老板,想吃什么、玩什么、喝什么,那都不叫个事儿,
偏偏每一个老百姓都能享受的幸福,对于他而言,是镜中、水中月,他能不难熬吗?
“一切似乎都是你的命格引起的。”
周玄对赵无崖说道:“崖子,拿你的罗盘帮他算算,看看他的命,是不是真的有他说的这么硬。”
周玄才入寻龙香不久,对于推演、算命,还是一窍不通,崖子是“点穴派”的道士,这方面犹擅胜场,让他帮忙算算,也是合情合理。
“那我就算了。”
赵无崖手持着罗盘,拍响天池,转动起了罗盘上的天干地支,测算着徐荆川的命格。
周玄也没闲着,他仔细的凝望着徐荆川,竟无意中,启动了他的通灵特性——望相。
“嗒、嗒、嗒!”
赵无崖手里的“香香罗盘”,散发着脂粉气,转动个不停,机簧声响不绝于耳,
等到天干、地支、五行诸多内盘停止转动之时,他一瞧罗盘显相,便说道:“徐荆川啊,你的命,比你的光头硬多了,
命占天星,犯天杀,主杀伐、强克制、所遇配偶,无论命中五形是何方位,皆能天杀、地克,你这是真不能娶老婆。”
徐荆川仰头叹气,说道:“你这卦象,和我前几年,重金找的一位遁甲堂口的大香主,算得一模一样,难到真的没救了吗?”
“不对。”
周玄扭过头,对赵无崖说道:“你那卦象不对,徐老板的命,没有那么硬,反而很弱。”
“你咋推理的?”
“我能望相,我望到徐老板的本相,是一个病弱书生。”
周玄对赵无崖说道:“你再重启罗盘,再卜一卦。”
“文弱书生……你以前当过书生?”赵无崖问徐荆山。
“哦,以前也曾寒窗苦读过。”
“那我帮你添一道读书气象,再帮你演算一遍。”
赵无崖手在罗盘的内盘上拨了拨后,重新启卦,这一次,卦相与上一副,天壤之别。
望着卦象,他先是好奇,然后是冥想,最后猛的睁开了眼睛,目光清亮的说道:“徐荆山,你的命格,被人篡改过……”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