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十七八岁的时候，他就说你是老头子。”梁津川讥讽，“今年你四十几，对他来说半截身子入土了，他会要你？” 梁津川弯腰捡起轮椅边的蒲扇，慢慢悠悠地摇着。 梁津川冷艳一扫：“关你屁事。” 地上的长虫被斑驳树影切割成了几块，梁津川一脚碾烂。 梁津川说：“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 从他跟梁津川交谈的这么一会来看，梁津川给他的感觉是，放平心态，顺其自然，生死看淡。 一串脚步声匆匆跑来，残废的心肝来护犊子，张口就是一句：“你怎么还没走？” 在偏僻的乡里，要是有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坐镇，会带来很大的安全感。 宁向致不快不慢：“总比诊所的小大夫强。” 宁向致轻叹：“南星，我不是要你回报。” 宁向致只好告辞。 “不去哪深造，回老家。” 宁向致回来后，隔三岔五的上门做客。 有天梁津川发烧，宁向致刚好提着药箱过来，及时给他挂上水。 然后陈子轻发现村里人对着他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欲言又止，问又不说。 陈子轻：“……” 陈子轻无语，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陈子轻头疼，怎么传成这样了，他感到好笑，下一刻就听见老婶说：“津川比去年瘦了很多，尤其是你们刚回来的那阵子，好像是瘦到十几年前的样子，就是他爹妈跟大哥走的哪一年，心里头愁死了吧。” “最近津川长了点肉，是不是因为要债的没有找过来，你们踏实了？”老婶安慰他，“咱们这在大山里，不好找，你们住着吧，只要你们不出去，应该都不会被抓。” …… 宁向致能理解，也给出了能给的包容，他当晚就拎着药箱走了，不过他没回锦州，他在卫生所住了下来。 山上建了个寺庙。 村里人也跟着沾光，不用跑多远的路就能拜到佛像。 研究生坐在小庙的门槛上：“嫂子，人真奇怪，小时候总想着去大城市，在大城市生活了，又想着赶快过年，过年了就能回来了。” “年纪到了吧。”陈子轻瞅他的发量，觉得他心事重，“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想着回来了。” 陈子轻回头看金色的大佛像：“其实在哪都是过，各有各的过法，各有各的路数，就像咱们想去大城市看看高楼洋房一样，在大城市长大的普通人也会好奇农村的生活，想知道开门就能看到山啊水啊，没有汽车的气味是什么感觉。” 研究生像是领悟了，不再纠结。 陈子轻听到这个事，嘴里的饭难以下咽，山里有多少个坟包了啊…… 陈子轻恍惚地抬眼，梁云拎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小路上，他眨眨眼：“小云，你半个月前不是才回来过吗，这怎么又跑回来了？” “有有有。”陈子轻去给她盛。 “没睡，在屋里躺着。”陈子轻把自己的碗筷放在锅台上，腾出手揭开锅盖，拿铲子铲了铲锅里的米饭和锅巴，“饭量还行，我看着他吃的，没有吐。” 梁云回来这个小插曲，冲淡了研究生的死带给陈子轻的不适跟悚然。 梁云不声不响地来一句：“嫂子，我想把工作辞了回来。” 梁云扒了一口饭混着菜到嘴里，没什么职场精英范儿，她嚼着咽下去说：“你一个人照顾我哥会很辛苦，有我在，能帮你分担点。” 梁云找不到反驳点。 梁云用筷子拌了拌饭菜：“那我这次待几天，下个月再回来。” 梁云：“……” 陈子轻看她板着脸的样子，有点愣，像二婶了。的，再怎么隔代遗传，不还是母女吗，哪能一点都不像呢。 还有跟着梁津川打江山的那群核心成员。陈子轻都不用买水果，吃完了就有新的。 村里的大路铺上石子，小路没有，有的家里就把自家门前那块地方洒了层沙子，别家还是土路，下个雨稀巴烂，天晴晒几天还坑坑洼洼。 村长说经费是个问题。 “怎么还能你出钱。”村长不认同，“这回得让大家伙都拿点，我看哪个有那脸一分钱不拿。” 梁云的那份直接打到了村长的卡上，多的是就放着，以后集体再有个什么事用。 路更好了，梁津川的身体也好像更好了。 梁津川把那颗石榴钩下来：“有个虫洞，不能吃。” 梁津川面部轻抽。 见梁津川没有表态，陈子轻就问他：“要说吗，让大家伙知道。”